防盗链这个东西,往往是越着急越弄不开,丁苗苗现在就是如此,又羞又恼的摆弄了半天也没把防盗链卸下来,最后面红耳赤的一跺脚,回头对谢东嚷道:“把门给我打开!”
谢东挺纳闷,好端端的谁把这玩意给挂上了呢?刚把防盗链弄下来,丁苗苗也不说话,拉开房门便往外走,吓得青林和刘勇赶紧闪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吐了下舌头。
“师父,你把她怎么了?”青林问。
谢东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才回头问青林道:“你刚刚上哪里转悠去了?”
青林笑着道:“这么晚了,我能去哪溜达啊,到小玉房间里坐了会儿,又去找小姜,本来打算咱们三个人斗地主,可刘哥一听说丁记者在你这儿,就有点不放心,非逼着我一起过来看看,说是怕你犯错误,其实,我知道师父你的定力,可也拗不过他啊,这不”
“你小子简直胡说八道嘛,东哥做什么,我哪有资格管啊,主要是嫂子让我照顾他,我怕他休息太晚累坏了。”刘勇赶紧解释道,声音还挺大,唾沫星子都喷到谢东的脸上了。
“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正经事呢。”他也懒得听两人胡说八道,于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顾自的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刘勇见状,讪讪的笑了下,和青林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开门出去了,青林也进卫生间洗漱,出来之后刚躺下,谢东却翻身坐了起来。
“对了,你今天说,卫生局要为我申请专项科研资金,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他道。
“这事你不知道吗?”青林一脸无辜的道:“秦局长说,都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呀?要共同挖掘整理奇穴治疗理论,他在局班子会上说,这个项目当年常局长在的时候,就定下来了,我在科研处的时候,局里一直有专人负责啊。”
谢东听得有点迷糊,一时也分不清楚青林说的是真是假,但知道再追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徒弟太精明,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跟他啥关系没有似的。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嘟囔了一句,重新又躺下,伸手摸出一根烟,刚点上,青林便将烟灰缸递了过来。
“师父,你要是不想睡的话,就给我讲一下给那个梁博士按摩的事呗,用的是哪几个穴位和什么手法?”青林笑着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不论这小子到底心里咋想的,对自己还是蛮尊重的,大张旗鼓的拜了师,转眼半年多了,其实也没学到啥东西,略微沉吟了下,翻身坐了起来,掐灭了香烟,然后把促进睡眠的几个奇穴详细讲解一番,从穴位的辨识到按摩和针灸的深浅都逐一进行了说明。青林本来就是专业出身,对穴位和经络甚至比他还熟,一点就透、触类旁通,仅仅半个多小时,就基本掌握了。
“可是我没您那么深厚的内力啊。”青林颇为遗憾的道:“效果恐怕不会理想。”
“内力这就只能靠天长日久的修炼了,还有机缘巧合,缺一不可。”他淡淡的道:“不过内力不足,可以用针灸弥补,毕竟针的刺激要比手指强,而且能够到达穴道深处,这样吧,你在我身上尝试下效果。”说着,他转身趴在了床上。
青林赶紧摆手道:“哪有在师父身上试针的,这样吧,您先歇着,我去小姜那里,反正这小子皮糙肉厚的,正好也算教他了。”说完,起身到皮箱里翻出针包,和他打了个招呼,兴匆匆的就朝门口走去。
“别折腾了,赶紧睡觉吧。”他喊了一句。
“没事师父,你先睡吧,我压根也没有十二点以前睡觉的习惯,就是躺下了也睡不着。”青林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无奈的笑了笑,便由他去了。青林走后,房间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开了电视,换了几个台,发现都在播出一些靓男俊女的偶像剧,实在没什么兴趣,最后挑了一部抗日题材的连续剧,便凑合着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忽然听到房门一响,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留着一部很漂亮胡须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吓了一跳,赶紧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老者,想开口问是谁,却感觉喉咙发紧,干张嘴发不出声音。
老者朝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飘然而去,他迟疑了下,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等出了房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房间外不是走廊,而是宽阔的街道,街道上铺着青砖,两侧都是各类商铺,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民国时候的打扮,偶尔还有人跟老者客气的打着招呼,他想听听说了些什么,却始终也听不清楚。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穿过一个破败的城门楼,放眼望去,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显然是出城了。
这是要去哪呢?他想,老者也不回头,只是低着头往前走,他只能加快脚步,紧紧跟在后面。转过一个山湾,一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我的天啊,这不是今天吃饭的春晖山庄吗?
又走了几步,还没等到门前,却见师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神态有些慌张。
“师父!”他赶紧喊道,这次明显发出了声音。师父好像听到了,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二人四目相对,他猛然发现,师父的目光有些茫然。于是赶紧走上前去,想拉住师父问个究竟,竟然发现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法靠近
那长衫老者此时却转回了身,他的脸上竟然满是鲜血,眼睛也变成了两个血窟窿,平伸着两只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口中喃喃的说道:我们等你好久了,好久了
他大惊,于是掉头便跑,可跑了几步,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发现自己进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周围都是青石砌成的墙壁,几个小灯泡挂在墙上,发出昏黄的光。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惨叫,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发出来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开始发抖,连牙齿都格格直响,大叫一声,便没头苍蝇似的在里面狂奔起来,然而,每一条路似乎都没有尽头,只有那恐怖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令他几乎崩溃。
不对,这一定是在做梦,我是来高阳开会的,怎么能出现这种情况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于是停下脚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之际,不远处的一扇铁门忽然嘎吱嘎吱的打开了,一个身穿土黄色军装,面目狰狞的日本人走了出来,一只手拎着一把滴血的战刀,另一只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定睛望去,人头正是那长衫老者的,已经是两个窟窿的双眼居然还在流泪
我操!日本鬼子!他大吼一声,随即惊醒。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抗日题材的连续剧,一个日本军官一边哇哇怪叫着一边严刑拷打着我地下情报人员。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电视屏幕,越看越生气,这年头真是奇怪了,拍个破电视剧,演这么逼真干什么,于是抓起枕头,狠狠的朝电视砸去,口中还骂了一句脏话!
青林还没有回来,自己应该并没睡多久,他坐了一阵,感觉心跳不那么快了,这才起了身关掉了电视,然后点了一根烟,却发现手仍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那个长衫老者又代表着什么?还有师父哎,这梦做的,简直既离奇又贴近现实,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索性穿好衣服出了房间,顺着楼梯下了到了大堂,刚在大堂的沙发坐下,吴桐和几个年轻男人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姐夫?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呢?”吴桐一眼便看到了他,赶紧走过来问道。
“哦,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他赶紧说道,不料吴桐却好像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转身对几个男人道:“这位是我姐夫,也是受邀来参加明天的中医传统技法研讨会的,他可是主办方邀请的唯一一个民间中医啊。”
几个男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客气的过来打招呼,其中一个还递上一张精美的名片,他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高阳市交通广播电台采编部主任的字样,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人都是本地的媒体记者,于是连忙微笑着点了下头。
“童教练只说您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真没想到还是个大名鼎鼎的医生。”一个年轻些的男人说道。
身怀绝技、大名鼎鼎,这些词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很愉快的,他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倒也感觉非常受用,于是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摆摆手道:“那都是扯淡的,我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