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树茂眼里，面前这个铁青着脸的杨宇，简直就是一尊杀神。那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他有种从头顶凉到脚底板的冷意。
“没看出来，孙老板还真是条汉子。”杨宇冷笑一声，再次伸手薅住孙树茂的头发，作势要再来一下。
“别打别打！”孙树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立即，鬼哭狼嚎地吼了一声，“我说我说！”
杨宇松开手，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他。
“我一直都在安山市……”也许是孙树茂被吓破了胆亦或是杨宇刚才那一记手刀真的伤了他的声带，反正他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格外的混沌。
“具体位置！”
“市郊……”
“这段时间躲着干嘛了？”
“没……没干嘛。”孙树茂磕巴了一声说道。
“还不老实！”杨宇再次扬起手。
“真的！”孙树茂几乎是本能地双手抱住脑袋，把脸埋到胸前，“我找了一个小旅馆，整天在那吃饭睡觉……”
“整天吃饭睡觉你还能吃得营养不良？”杨宇对孙树茂的说法不屑一顾。这畜生要真是吃东西不长肉的体质，也不至于胖成现在这个猪一样的身材。
“我没钱，吃……吃方便面……”孙树茂连忙解释说道。
“没钱？”对于这个说法，杨宇更是当成放pi。当初杨宇在万家置业上班的时候，公司里在高峰期一天的资金流水就有好几百万。现在这个万家置业名副其实的大老板说自己没钱？！
“卡里有钱，我不敢动……”孙树茂见杨宇一脸的不相信，犹豫着解释了一句。
看得出来，这次孙树茂没有说谎。杨宇转念一想，便知道孙树茂有钱不敢花的真正原因。
“怎么？你还怕警察抓你啊？”杨宇故意问道。
孙树茂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处，沙哑着嗓子问道：“谢颖……她怎么样了？”
“你希望她怎么样？”杨宇挑了挑眉毛问道，“是不是特别盼着她死？”
孙树茂闭上眼，没有反驳。
这是默认了啊。
杨宇认识孙树茂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跟他有了个“共同目标”。
“老天爷也算是如你愿了，嘿嘿，没错谢颖死了。”对于“诅咒”谢颖死，杨宇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父亲突然去世这件事上的时候。
“真的？！”哪怕面前是杨宇，孙树茂的脸上也难掩惊喜之色。
杨宇心里一阵悲哀。
谢颖就算是死不了，要是听说她自己的“情郎”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她死去，估计也会被活活气死的吧。
都说“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像孙树茂这种人，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估计连他自己的亲爹妈都舍得送上绞刑台吧。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杨宇故意避而不答。
“太……太好……”孙树茂差点就欢呼出声来。
可是想到谢颖是杨宇的前妻，而且杨宇似乎对谢颖还挺有感情的，所以孙树茂此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原本胖的跟气球一样的大脸直接扭成了一根苦瓜。
孙树茂之所以一直不敢花钱不敢报警，最怕的就是谢颖还没死，甚至已经清醒了。那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就绝对保不住了，别说身份，警察一旦把调查范围扩大化，到时候自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现在好了，谢颖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好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杨宇一脸淡定地说道，“对你孙老板来说更是这样。只要谢颖一死，你给她下‘海洋之语’迷幻药的事情就一点证据都没有了。孙老板我说的没错吧？”
孙树茂好不容易才把绽放成一朵菊花的笑容收回去，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杨宇看得一阵无语，苦口婆心地说道：“孙老板，不是我说你，谢颖这贱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人家也不图名不图份的跟你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听说她死了，你这么高兴有点不应该吧？”
孙树茂听杨宇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反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配合杨宇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孙树茂在心里不停地嘀咕：要说杨宇对谢颖没感情了，那天在停车场他见到自己尤其是听说自己还和谢颖混在一起的时候，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可要说杨宇对谢颖念念不忘，他嘴里却一口一句女表子，贱货……
正在孙树茂犹豫不定的时候，杨宇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吓得他尿了裤子。
只听杨宇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是以为谢颖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给她下迷幻药的事，才变得这么高兴的话，我只能说你高兴的早了点……”
杨宇一脸玩味地看着胖脸瞬间变成铁青色的孙树茂。
“你胡说八道！”刚刚放下心，觉得自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孙树茂，被杨宇这一句话点明了心事，情急之下甚至忘了自己身上正“享受”着皮肉之苦。
“啪！”杨宇也不跟他客气，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这是诽谤！”孙树茂大胖脸一阵乱哆嗦，对杨宇又是惶恐又是心慌地叫道。
“诽谤？”杨宇忍不住笑出声来，“孙老板，你该不会是傻了吧？你是想跟我说，谢颖服毒过量住院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孙树茂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雨女无瓜啊……哈哈……”杨宇笑了笑，“你下一步是打算告诉我，你也不认识甄达人吧？”
“甄达人……”孙树茂万万没想到，会从杨宇嘴里听到这个他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名字。
“看孙老板这个表情，应该是承认自己认识甄达人了？”杨宇指了指孙树茂一脸错愕的样子，笑着说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甄达人也死了！”
“什……什么？！”孙树茂再次大吃一惊。
自己不过是在安山市的郊区躲了几天，这里怎么会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谢颖死了，甄达人也死了。这岂不是说，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件事，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孙树茂心里如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明知道杨宇这次来找自己目的可能不简单，自己也少不了又要挨一顿爆锤。但现在从他嘴里听说甄达人和谢颖的死讯，孙树茂甚至有种想感谢他的冲动。
毕竟，杨宇再怎么凶恶也不敢真的杀了他，而法律却敢。
现在真正清楚他做过什么事，而且手里都有证据的两个人都死了，自己这次说不定真的是捡回来一条命啊！
孙树茂压抑住心里的狂喜，抬头看了杨宇一眼说道：“你……你说甄达人死了？！”
“死了。”既然孙树茂承认自己认识甄达人，那后面的事情叫好说了，“死了好多天了。顺便也可以告诉你，甄达人死之前的那天晚上，是跟我在茶社里喝茶……”
“啊？”孙树茂心里突然像是开了个窍，一脸惊异地看着杨宇。
甄达人和杨宇绝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路人，他们怎么会搅合在一起？难道……
孙树茂心里立即想到另一种情况。
“不可能！”另一个笃定的声音在孙树茂的脑海里响起。杨宇不过就是个在游乐园当服务员的小角色，甄达人怎么可能主动找上他！这一切一定是巧合。对！是巧合！
“孙老板是想问我怎么认识甄达人的吧？”杨宇看着孙树茂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干脆直接问道。
孙树茂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杨宇，等着他的下文。
“说起来也是巧了……”杨宇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以前跟甄达人打过一次交道，而且被他坑的挺惨的。有一天在我们女儿国，我刚好碰到他，就跟他要了联系方式，晚上约到一起见了个面。”
孙树茂使劲儿瞪着不大的眼睛，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杨宇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
杨宇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跟甄达人一边说话一边喝茶，喝到最后，甄达人告诉我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杨宇特意顿了顿，看着孙树茂说道：“这个秘密想必孙老板早就清楚了——甄达人，他是个毒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孙树茂疯狂地摇头，嘴里恨不得一口喊出十个“不知道”来。
“不知道？”杨宇挑了挑眉，一脸好笑地说道，“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认识甄达人的？”
“我……我……”孙树茂“我”了老半天，突然大脑里灵光一闪，急忙解释道，“甄达人是我万家家政服务公司里的一个客户，我以前跟他签过合同的……”
“哦。”杨宇目光蓦地一凝，语气森森地说道，“按照你们的合同，负责给甄达人打扫房间卫生的，是马春梅，对吧？”
孙树茂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错愕地看着杨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忘了告诉你了，春梅姐——她也死了！”杨宇咬牙切齿地看着孙树茂说道。
如果没意外的话，马春梅的死跟孙树茂绝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