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方面很显然是把甄达人和杨宇之间的聊天当成了办案的突破口。
接下来整整两个小时的审讯，几乎都是围绕在这一点上。
杨宇被中年警察层出不穷的审讯手段折磨地差点就精神崩溃了。可他依旧死咬着牙关，没有把甄达人是贩毒分子的事情说出来。
不是他袒护甄达人，而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嘴里说出“海洋之语”四个字，势必就会涉及到陈露露的不雅视频事件。
一旦警察从杨宇嘴里知道甄达人的真实身份，案情比如会发生质的变化。而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把陈露露带到公安局了解情况。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露露被迷奸的事情必然会被人有心无心地散播出去。
而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杨宇估计以陈露露的性子肯定受不了。到时候……
杨宇可不想因为一个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甄达人，再搭上陈露露一条鲜活的生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虽然审讯室里开着空调，但中年警察还是焦躁地满脸都是汗。
“杨宇，我严重警告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会以坦白认罪的名义请求法院对你从轻发落。”中年警察用尽手段，也没从杨宇嘴里问出想要的信息，最后终于“妥协”说道。
“说什么实话？认什么罪？”折腾到现在杨宇早就已经精疲力尽，可是眼见警察还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一股邪气在他心里不停地翻涌着，嘴里不屑说道，“承认自己杀了人，然后体现出你断案如神，给你增添一笔24小时不到就把杀人凶手逮捕归案的英雄事迹？”
“放屁！”中年警察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犯罪分子，我有的是手段对付！”
杨宇抬头看着怒发冲寇的中年警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警察同志，我还是不明白，凭什么你就断定我是杀人犯呢？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在昨天之前，我从来都没见过甄达人，更跟他无冤无仇。就算是我们在建安茶社有点小冲突，我总不能就因为这个杀人吧？”
“小冲突？”中年警察冷笑一声，“啪”把一叠资料摔到桌面，“一点小冲突，你就能把被害人的小拇指生生掰断？！”
“我那是不小心……”杨宇嘴硬说道。
“不小心？呵呵。”中年警察翻开资料，把其中的几页纸递到杨宇面前。
上面赫然是杨宇前两次来公安局的审讯记录。当然那两次“审讯”，严格点说只是了解情况，跟现在的正式审讯比起来绝对算是小巫见大巫。
可无论审讯正式与否，杨宇在安山市公安局，也算是挂上号了。
“这两次投毒、打架，也是你不小心？”中年警察冷笑一声问道，“而且我看过你之前在淑女苑跟人打架的监控录像，下手稳准狠，对付甄达人这个不懂功夫的人，你会不小心？”
杨宇干脆闭上眼，不再说话。
中年警察见杨宇一幅油盐不进地架势，咬了咬牙说道：“我看过你的卷宗，里面有一份法院的离婚判决，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对前妻有家暴行为……”
杨宇霍然睁开眼。
那次离婚判决，对杨宇来说是一生的耻辱。上次旁边的女警韩亦雪在他面前提到这个话题，就差点让他暴走。没想到，这个中年警察又拿来说事！
中年警察注意到杨宇神情变化，火上浇油一般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法医的鉴定，被害人甄达人在生前受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虐待。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你就能下这么狠的手，你说，我凭什么不能断定你就是杀死甄达人的凶手？！”
杨宇强忍住怒气，再次闭上眼。
他当然有充足的理由狠狠地折磨甄达人一把。可这些理由杨宇又怎么敢对警察说……
“你如果继续这个拒不合作的态度，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中年警察像是放弃了，把卷宗重新整理好，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人证物证具在，你就算是不承认也不妨碍法院的判决。”
“人证物证具在……”杨宇忍不住挑衅说道，“你们看见我杀人了？！”
中年警察一愣，手指点了点桌面，冷冷说道：“好，咱们分析分析昨天的情况。你白天见到被害人，然后约被害人晚上出来见面。见面过程中发生冲突，你对被害人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非人折磨。几个小时后，被害人死于非命。你觉得，我们还需要什么样的证据？”
“死者身上到处都是你的指纹，单凭这一点，你就是杀死甄达人的最大也是唯一的嫌疑人！”
……
此时杨宇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可是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
杨宇挣扎良久，最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老实交待。”
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准备要走的中年警察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立即温和说道：“好。”
“我当时把甄达人打了一顿，其实不单单是因为他说我们陈部长坏话，还因为……我前妻谢颖。这件事韩警官应该知道。”
“你前妻？什么意思？”中年警察疑惑地看了旁边的韩亦雪一眼，只是自己徒弟也满脸不解。
“对不起，我没听明白，能不能你说的具体一点？”韩亦雪小声问道。
杨宇抬头看了韩亦雪一眼，苦笑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把我抓进来，是因为什么吧？”
韩亦雪点头：“有人报案说你给你前妻下毒。”
韩亦雪对这个案子当然是印象深刻。当时自己激愤之下带着一名协警去淑女苑抓人，结果审讯进行了一半就被叫停。当事人杨宇也被人接走了。事后自己还被领导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前段时间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谢颖是因为长期服用一种迷幻药，最后服药过量才导致昏迷不醒的。”杨宇说道。
“是吗？”韩亦雪之后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只是，她不明白杨宇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杨宇点头继续说道：“那天在建安茶社，我本来确实是想从甄达人那里取取经追女生。可是他说着说着，提到他手里有一种药能够让女人俯首帖耳，比什么泡妞技巧都有用。这个药，就是谢颖吃的那种迷幻药，海洋之语。”
“什么？！”中年警察哗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问道，“你是说，甄达人是贩毒分子？！”
杨宇默默点头。
虽然他说的话不尽不实，但至少自己把甄达人“毒贩”的身份老实交待了，而且也算是勉强保住了陈露露的名声问题。
“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个？”
“可能是想跟我套近乎吧。”杨宇苦笑说道，“我冒用了侯志强的身份。侯志强，是咱们安山市企业家侯宁的儿子……我跟侯志强是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那种建安茶社的卡是他给我的。”
中年警察一脸郑重。从建安茶社了解了情况以后，他就听说了侯志强这个名字。不过他没怎么注意这个人，因为监控录像中很明显是杨宇这个人，至少他冒用的是身份是谁并不重要。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宇冒用的这个身份居然相当的不简单。
侯志强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可是侯宁他可是如雷贯耳。国内鼎鼎大名的企业家，安山市骄傲，数次上榜胡润大陆富豪排行榜……侯宁这个名字，在安山市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既然杨宇冒充的是侯宁的儿子，甄达人听说以后主动套近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杨宇再次叹息说道：“虽然我跟谢颖离婚了，可她毕竟跟我结过婚，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人事不知，所以我就问他认不认识谢颖。”
“所以在警车上的时候，你怀疑是谢颖死了？”韩亦雪插话问道。
“我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谢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昏迷住院你们来抓了我一次，这次再来，我当然会这么想啊……”杨宇苦笑一声，“我哪知道倒是甄达人先死了……”
案情有了这么大的转折，中年警察不得不慎重问道：“你说甄达人是贩毒分子，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杨宇摇头，但嘴上还是说道：“没有。但是我肯定他绝对是贩毒的！”
“最后一个问题。”中年警察竖起食指，目光炯炯地看着杨宇，“为什么你之前一直咬死不说这件事？”
“我怕死。”杨宇很干脆地回答道，“贩毒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你们要是把我说的话传出去，我怕甄达人的同伙会找我报复……”
“既然怕死还敢打他？！”中年警察一挑眉问道。
“我当时气疯了……”杨宇双手揉了揉脸。
“好。”中年警察说着站起来，对杨宇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件事我需要跟上级汇报。”
一旁的韩亦雪也跟着站起来，转身要走。
“等会儿，等会儿……”杨宇连忙把两个警察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