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正值金秋九月,偶尔一阵秋风卷来,都会带来几片残叶,给这个季节增添几分寂寥。
此时,京都城郊官道上,有一行三人骑着马缓缓而来。离别忆亭还有百步之遥时,慕容瑾便看到了在别忆亭外停放的一辆马车,嘴角微微上翘,随即纵马过去。
当慕容瑾见到蒋睿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翻身下马,莲音便上前接过缰绳。
而容祈则是靠在别忆亭的柱子上,好整似瑕地看着来人,“啧啧”地说道:
“看你这番打扮,我都不好意思喊你燕王妃了!”
慕容瑾看到熟悉的面孔,清冷的脸庞柔和了几分,眼角微微上扬。快步上前与蒋睿互道行礼之后,才挑眉看着容祈说道:
“那就叫‘沈公子’吧!”
容祈闻言大笑了几声,心底却不自觉地抽痛一下,她黑瘦了些。被腰带束着的男装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更加单薄了,想到这容祈又兀自地苦笑一声。
蒋睿没有发现容祈的异常,而是做出“请”的动作,把慕容瑾引到亭内,“燕王妃一路辛苦,先坐下饮茶吧!”
慕容瑾却察觉到了,她能听出容祈最后那笑声,带着几分苦涩,几分自嘲。她微微蹙眉,但又不动声色地对蒋睿说:
“多谢蒋大统领。”
蒋睿替在座的人倒了茶,然后才打开了话匣子:
“不敢当,前几日收到家父的家书,命我务必出城迎接燕王妃,我还吓了一大跳呢!”
慕容瑾闻言大悟,她刚刚还在惊讶蒋睿为何会出现在别忆亭,原来是蒋振楷的意思。自己擅自离京,这原本是不小的罪行,没想到蒋振楷不但没有上报,而且还特意让蒋睿来接自己,想必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吧?
看来,蒋振楷和蒋睿,是真心支持萧衍的。慕容瑾捏着茶杯举了举,对着蒋睿微微颔首,“有劳蒋大将军费心了!”
蒋睿忙道不敢,随即也举起茶杯仰头喝下茶。
容祈嘴角勾出倾城的笑容,看着他们如此客气的你来我往,待到他们寒暄了一番之后,他才正色问道:
“听说燕王殿下和祁王殿下都受伤了?”
慕容瑾闻言拿起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抿了一口茶后才开口:“已无大碍。”
容祈如此细心之人,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慕容瑾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呢。只是既然慕容瑾不想多提,他也就不多问。容祈面上无异,点了点头应道:
“那就好,皇上看了军报之后,大发雷霆呢!”
慕容瑾垂眸,皇帝是看了最后的军报,得知这次损失了约三分之二的兵力,所以才龙颜大怒的吧?想到这她眼底便覆上了一层冰冷,上位者只看到结局,却不知过程的凶险艰辛,这究竟是幸事还是祸事?
蒋睿也想起前两日,皇帝看到最新军报后在太华殿发怒的情形。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败了,可那明明是一封捷报。后来才知道,原来萧衍和萧懿受伤了,而大萧二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七万人。
想到这蒋睿也不由地担心起来,忍不住开口问:
“燕王妃,这次交战,真的那么凶险吗?”
慕容瑾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眸看着桌上被秋风席卷而来的落叶,缓缓开口:
“西凉与大历勾/结,大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战西凉,难免有些勉强。”
蒋睿是禁军统领,在皇帝左右负责护卫,加上父亲蒋振楷的家书,对这次战役的全过程也是有所了解。但如今慕容瑾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激起了他的愤怒:
“真是可恶!西凉竟然背信弃义,枉我大萧多年为它牵制大历,谁知它自己倒是跑去跟大历联手?若不是我大萧,它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真真是不可饶恕!”
慕容瑾颇为惊讶地看着蒋睿一脸愤懑,那浓眉紧皱,眼眸锋利,无不在显示着主人此时怒发冲冠。不愧是将门之子,能从大局上看每一场战役,也有一腔热血,为国忠良。
只是,这次的战争,恐怕不仅仅是敌我双方这么简单。慕容瑾想起那日在西凉主帅营帐听到的对话,是何人所怂恿,有何目的或阴谋,尚未有一丝头绪。
不过,如今,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解释了。于是慕容瑾笑了笑道:
“没想到蒋大统领竟然也会发怒!”
蒋睿闻言微愣,随即抬手摸了摸鼻梁,神情不自然地掩饰道:
“咳——让燕王妃见笑了!”
被慕容瑾这么一说,容祈也发现自己却是从未见过蒋睿如此生气,而蒋睿耳根子竟然红了,容祈不厚道地跟着笑了。被蒋睿瞪了一眼之后,他才敛了敛笑容说:
“好了,想知道这次战况如何,等燕王殿下和祁王殿下回来再说吧,我们二人今日就免费给燕王妃当一次护卫如何?”
慕容瑾闻言起身,挑眉对着容祈和蒋睿福身施了一礼,“那就有劳容世子和蒋大统领了!”
蒋睿见慕容瑾穿着一身男装却行女子的礼,明明应该感到怪异别扭,可偏偏慕容瑾做处这动作来,没有一丝违和感。他这次不止耳根子红了,连脸都有些发烫,只好赶紧回道: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