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牵扯到高腾,所有人都默了默。
这里没一个傻子,都立刻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原本高腾只是个节度使,也没那么可怕,可是如今长江北岸的这边两三百里的防线,就是他的辖区,对面就是虎视眈眈的逆贼……
这个节骨眼上去查高腾?
万一……他真个有个什么……万一他一怒之下投了南边……
虽然不太可能,可是也有可能的是不是?这些武将们的心思不是文官们能够揣摩的……
李猗沉默片刻,对薛良弼命令道:“去一队人,把贺禄圆给抓来!”
薛校尉应诺了一声,立刻带了一群手下的金吾卫少爷们上马,哗啦啦呼啸着冲进了城门内。
孔温老脸上的褶子中满是汗水,他颇有些纠结地对李猗道:“郡主,这贺禄圆……确实利欲熏心,可是……”
李猗冷笑一声:“一个下贱的商贾,也敢做这样的事!险些酿成民变,整个扬州城都差点遭灾,岂能轻饶!”
孔温又抹了一把汗水,虽然小妾的兄弟不能算正经小舅子,但是他知道这贺家每年的各种金银珠宝都往节度使府中送了无数。
不然,节度使大人为何会娶一个商家女做妾室,而且还很宠爱?
其实不少官员都有一个两个出身商家的侧室或者小妾,这些妾室们的娘家供奉着这些官员们,为他们提供财富和金钱,而这些官员们则替这些商人提供庇护,充当靠山。
不然,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没有背景和靠山怎么把生意做大?岂不是给人做肥羊的?
这时候,羊昀揖手出声道:“郡主,刺史大人,那贺禄圆拿来之后,要审问么?”
秦暖担心地看了羊昀一眼,秦暖知道羊昀此时说这话,其实是提醒这两位,审问有可能审出一些极其阴暗的事情。
虽然只是可能,但是,却是如今这状况下,所不能承受的。
李猗扯扯嘴角,“陆昌和贺禄圆罪大恶极,自然是要杀之以儆效尤的!”
她没说是否审问,凉冰冰的眼神直落在孔温的脸上。
孔温咬咬牙,看了看身旁的白胖子莫文检。
莫文检此时像鹌鹑一样垂着头,头垂得极低,连腰都微微弓着,根本不接触任何人的眼神。
开玩笑,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别驾怎么能出声?
就在这沉闷的酷热中,城门内一阵马蹄奔腾声想起,薛良弼他们回来了。
薛良弼奔至近前,翻身下马,然后将手中拎着的一个人扔到了地上。
那人痛的哇哇叫唤,在地上挣扎着,好一会才坐起来。
秦暖原以为这贺禄圆必定是个像莫文检一样圆滚滚的白胖子,却没想这人挺瘦的,五官还端正斯文得很!
简直没天理!
这样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人渣!
贺禄圆抹了一把脸,定定神,随即就看见了他所熟识的刺史大人,还有莫大人等等,立刻就爬起来,如见了亲爹一般叫了起来:“啊!孔大人——”一面揖手,一面一瘸一瘸地往这边走过来。
李猗轻轻哼了一声,冷森森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孔温的脸上刮过。
孔温此时再不敢犹豫,大声喝道:“陆昌和贺禄圆两人狼狈为奸,盗换赈灾粮,必须严惩,以儆效尤!”随即扭头吩咐身边的兵丁道:“把他们二人拖过去,就地处斩!”
一向温温吞吞的孔温大人从未这样雷厉风行过!
开玩笑,不砍这两个人的脑袋,那么他的脑袋就危险了!
泗州刺史的脑袋据说还挂在那边的城头上风吹日晒呢!
朝廷这回是真发了狠动真格的!
那纸谕令不是说着玩的!
至于审问,为了扬州城的安全,就到贺禄圆为止吧!那样高腾也无话可说,也不至于有多大反应。
陆昌早已成了一滩烂泥,而贺禄圆根本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听到这样的话,又看到两个兵丁来捉他,立刻惊怒地叫唤起来:“孔大人!为什么!啊!冤枉啊!”一面叫,一面拼命挣扎……“你们草菅人命!啊——”
那两个兵丁经历了这一上午的事情,很清楚这人就算是有十条命都得死,亦恨他恨得要死,见他挣扎不休,立刻一刀背拍在他头上,将这货拍得七荤八素,再也没力气挣扎和叫唤。
几个兵丁将陆、贺二人拖到灾民面前的空地上,干脆利落地挥刀——
两人的人头落地!
随着人头落地,鲜血飚溅,灾民们欢呼起来,愤怒和痛苦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疏解,很多人呜呜地痛哭起来……
孔温扶着莫文检,走上前去,躬身向灾民们团团一揖:“各位父老乡亲,都是本府失察,才叫奸人乘虚而入,酿成祸端,叫诸位父老受苦了!”
说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都是本府失职啊!从今日起,这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本府必叫各位再不受饥厄羸病之苦!”
莫文检也陪着他一起哗啦哗啦地淌眼泪,一起躬身请罪。
灾民们很容易就被感动了,失声痛哭的人更多,看着孔温老天拔地颤巍巍地躬身行礼,前面的许多民众也都随着他跪下了,一边哭一边叩头,“感谢大人刺史”“感谢大人做主”的声音此起彼伏……
秦暖突然就觉得胸中似乎堵了一团干草,闷得透不过气来,她看了一眼羊昀,羊昀面沉如水,一脸的漠然。
秦暖只知道,羊昀因为提醒孔温赈灾粮的事情,被孔温赶回了王府,并不知道那孔老头还极其恶心地讽刺了羊昀一顿。
秦暖又去看李猗,李猗嘴角依旧是一抹讥诮的冷笑,这是她最常见的表情之一。
等孔温做戏完毕,李猗指着两个兵丁道:“你们两个去把那两人的脑袋给我挂到城门口去!”
正在往回走的孔温脚步一顿,看了看李猗,闭嘴不言。
那两名兵丁见刺史大人没反对,立刻过去拿了人头,往城门而去。
李猗缓步上前,走到空地上,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大声下令道:“薛校尉,程校尉你们带上所有金吾卫,年统领你回府带一百侍卫,去把贺家还有陆家给我围住,一个都不许走脱,全部家产抄没充公!”
薛良弼和程钧、年百花立刻领命上马进城去带人抄家。
然后又对精卫营的那位银甲将军命令道:“林将军,你点一员副将,让他带三百人,立刻去将城中所有丰隆米行都给我查封了,所有米面一律查封,充公,直接运到这城门口的库房,以作赈灾粮!”
林将军领命立刻去点人干活。
那些灾民远远地听到这样的命令,立刻欢呼起来,这可是扎扎实实的粮食,比孔温的眼泪和致歉可实在多了!
然后,李猗是目光才落到了孔温等人的身上,“莫大人,你作为扬州别驾自当为孔大人分忧,安排些人同薛校尉、程校尉以及林将军共同办理此事!”
莫文检哭都哭不出了:你都安排完了,我还需要“共同办理”什么啊!只不过让我们刺史衙门挂个名头罢了!
抄家,还有粮食,你都安排完了,充公,说得好听,还能充到扬州府衙门么?
更可悲的是,这李猗还是越过刺史大人直接给他下命令!可这命令他又不能不接,这让他的老上司的脸往哪里搁啊!
这以后,他还能做孔温大人最信任的属下,最亲密的战友吗?
他偷眼去看孔温的脸色,果然黑沉沉的,黄中泛着青!
有这样明晃晃地坑人,连掩饰都不做的吗?
然,李猗还笑眯眯地问孔温道:“孔大人,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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