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心下大定的同时也听出了恐吓之意,迅速站位大哭了起来
“老爷夫人,小的真是冤枉姨娘的病好好坏坏多年,病情反复变化很正常。不能因为此刻病症变了便一口咬定是小的不作为导致。至于那小银鱼,是二小姐硬要塞到小的手上的,二小姐大方这也不是小的能控制的。小的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做请老爷明察”
夫人一开腔,府医心头大定。
有夫人顶着,他只要咬死什么都没做,将军还真敢拿他如何吗大不了的,也就是“医术不精”罢了。总比被废了手要强吧就是送官也不怕只要老爷豁得去那张脸
“所以老爷”
廖氏底气很足,挺胸正色
“您想轻描淡写就休妻是不可能了。第一,我身有诰命。除非皇上皇后点了头,朝廷干涉,确认我德不配位,否则我总归是这将军府的夫人。第二,孩儿们已大,正是人生最关键之时。您若这个时候掀风搞雨,受害的是将军府的未来和孩子们的姻缘。说白了,还是虞家的利益和名声。
第三,您若要赶我为婉娘挪位置,视廖家颜面不顾,那么我和廖家必当不死不休告御状,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第四,宠妾灭妻是大忌讳,您不要颜面也要顾及当日给咱们赐婚的圣上颜面。到时候一张圣旨赐下来,丢了婉娘的命您可别追悔莫及。文慈便只说这四条,老爷自己想清楚了”
廖氏不慌不忙就要离开。
“等等”
事实这个结局全在虞博鸿预估之中。他一没确实证据,二来廖氏难缠,三来身份作祟,他即便想挥动利刃,可碍于阻力也挥不下这一刀去。他早知会是如此。
“夫人束下不严,管束下的庄子乌烟瘴气,刁奴成群,当罚夫人滥用庸医庸奴,管家能力不够,差点酿成大错,当罚夫人一掷千金,纵养刁奴,是奴才不敬顶撞主子的罪魁祸首,当罚夫人包庇恶奴,当罚夫人无视家规,动不动要回娘家,当罚暂且便这五条夫人,把所有钥匙都交出来,好好禁足去吧”
廖氏冷嗤一声“我倒不知,虞家竟有家规”
“从今日起便有了。待会我会着人将家规送去夫人房中。夫人记得每日手抄十遍。夫人一手小篆不是京城闻名吗便用小篆写吧为夫每日都会抽时间检查一遍夫人切记,不能偷懒。指不定这家规将来也会与曹大家的女诫那般,流传开呢”
虞博鸿一步步走近,“夫人可服气”
别的说不了,这五条可没错。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用多做解释。皇帝皇后也管不了这等家务事
而用小篆,更是杜绝了他人代写的可能她不是以她的小篆引以为豪吗她不是心高气傲吗她就该明白,她既为人妇,那心气便早该收起来了。
她刚敢当着他面恐吓那府医,那他便还她以恐吓。只要她再有违逆,他便连她名声都不会顾忌
有能耐的,她大可以顶撞,大可以反抗,那么他便有了休妻之由了。
廖氏深吸一口,慢慢颔首。
“服,服文慈遵命”
“还有,夫人记得背熟了家规另送一份到荣华手里让她也赶紧学起来。”
廖氏冷笑着屈膝行礼,可刚一优雅转身,便闻身后丈夫再次补话“别以为这事过去了。黑衣人,我会继续追查”
她脚步一滞,还是昂起了脖子,迈着完美步态,慢慢踱步而出
廖文慈相当清醒,没再提回娘家那事一个字,乖乖回了自己住处禁足去了。当然,对外宣称是养病。
她的一腔怒火,是在昂首挺胸回了自己院中,才给发泄了出来。
她才不会像那武夫去拿瓷器古董发恨,损了钱财不利己,那是蠢人才做之事。
她只是站到了花圃,一口气掐了近百朵长势正好,争奇斗艳的鲜花,将花瓣揪成片,用鞋底错成泥,只留下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牡丹独享和暖阳光。
可她一想到被虞博鸿砸掉的那几只瓷器和宝贝啊,太阳穴青筋还是突突跳起。不仅仅是心疼,更是生气。
可让她生气的事,还在后头。
下人来禀
“老爷派人来取钥匙了。”
“老爷让开了库房。”
“老爷亲自挑选了数十匹绸缎,连珍藏的一匹云锦也拿走了。”
“老爷选了不少礼,还去账房提了一笔银子。”
“老爷还开了他的私库,从里边拿了好几轴东西。”
“老爷选了好多药材,人参灵芝都拿了。”
“老爷把皇上去年赏下的一套南珠头面和宝石头面给拿走了。”
“老爷刚又去拿走了太后娘娘给的对瓶”
“老爷把所有东西都装了车。”
“阿力去跟了,老爷和车都进了葛家。阿力守着葛家门口,瞧见瞧见有辆马车也到了葛家。阿力从窗口看见马车里有二小姐了。看那小心翼翼的样儿,想来葛姨娘也在里边。”
“”
廖氏从一开始的暴怒到慢慢淡定,最后还是倏地站起。
什么葛氏和荣安回了娘家
如此一来,岂不真成了笑话
天大的笑话
家里的妾,竟然有资格回娘家去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她这个主母容不得人,所以逼得妾室和庶女无处可去还有老爷,昏头了不成就这么由着她们胡闹吗
这是置整个将军府和廖家颜面于不顾啊
廖氏一向有远虑,钱财事小,可一想到自己,女儿和廖家名声被两个下贱之人拖累便有些受不了了。
“主子,老爷可说禁足您多久”李嬷嬷顶着高肿的脸颊给廖氏抚起后背。
“没。”
许久,廖氏才缓了下来。
“华儿议婚在即,他想要禁着我,也得看我可会让他得逞”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走动时,连“抱恙”的时间她都觉心疼。
见廖氏依旧不慌不忙有主张,那李嬷嬷也就安下了心。
“他这会儿在气头上,我便先不与他计较。”
“夫人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了。”
“我打算遂了他意,先休息上几日。”
“对对对,夫人还是莫要与将军闹,伤感情。百炼钢还是得要绕指柔来治,夫人便多服个软。”
廖文慈一个眼神甩过去,李嬷嬷知道这话主子不爱听,还是跪地劝到“不是让您向那狐媚子学,而是将军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到底也有十几年的情分,闹僵了总归不好。”
廖氏何尝不知这个,可她的心气总叫她没法臣服那糙人跟前。
“真是糟心。华儿那事,只能你多上点心了。”
“主子放心。奴婢待会儿会再跑趟廖家。”
“嗯。让小宝有空去老爷那儿晃几圈。”廖文慈的另一个底气就在这儿了。葛氏再能蹦跶也没儿子。此刻这将军府唯一的嫡子,却是她廖文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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