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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八5
四爷在院子里跺了跺脚,这大雪天的, 在外面说了半晚上的话, 谁受得了。这位杨团长的年纪可也不小了, 硬是撑到了现在。他现在不想继续探讨下去, 直言道“郑东这个人, 既然透露了消息说是乔汉东有动作,那他必然是已经知道乔汉东要干什么了。他们相交了也有十年了, 牵扯的利益关系比较深。既然有利益, 这里面就免不了相互要提防, 省的被彼此算计了。所以要说了解, 郑东一定是最了解乔汉东的。你想这么长时间, 他们两个人的身边人,大概也是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所以,对于咱们来说,需要花费精力来打听的消息, 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故意露了个口风给我, 不是通风报信,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将他的事给办了, 就休想他把最后的底牌交出来。所以, 咱们还是很有必要帮他一把的。从京城取道香江,或是台弯, 都行。对咱们来说, 这并不费事。”
杨团长好似还有疑虑, “主要是那设备,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藏匿的地方是真是假。还有设备的完整性,成色。就怕咱们抬手了,反被他给利用了。我的意思,还是得先看看那东西”
“被盯着这么紧,怎么动作”四爷反问了一句,“不怕被人顺藤摸瓜”
这倒也是。
四爷笑了笑就又道“您这么想,光是郑东肚子里那些京城军政人员身上的,就够咱们的价钱了。他们身上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捏住了这个把柄,很多事情倒是好办了。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哪边都够得上,凭的是什么一是利益,二就是相互捏着短处。这才算得上是利益链。谁也离不开谁。您再退一步想想,即便咱们什么利益也得不到,他告诉咱们的设备藏匿这些消息都是假的,我对他后续动作的猜测也出现了偏差。可咱们还有一个不能不送他走的理由,就是咱们在京城的老窝被人找到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这他关注咱们的人员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送走他,对于咱们的人就跟身边按了一个一般。靠着这些消息,不说别的,他反卖给乔汉东,咱们将会面临怎样的损失”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于晓曼,于晓曼如今的位置,对言安的安全有很重要的意思,甚至是不可取代的。只为了他,送走这么一个人付出点代价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并不是多难的事,d内本就有通往香江的渠道。“在咱们不能动手杀了他灭口的前提下,还能怎么办”要是如此,这位老先生还不能同意,他就得想办法通过私人的关系将郑东送走了。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跟这么一个人有私底下的交易,对将来可没有任何好处。
杨团长深吸一口气,“我今晚得先发电报请示。但是原则上,我是同意你的意见的。”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不是谁都跟这位老先生一样谨慎的。
两人分开,各自回屋里去。
林雨桐将门窗关好,给四爷倒了热水,“先泡脚。”然后又给倒了一杯热茶,等他洗了手脸,将脚也放在水盆里了,才递了热茶过去,“暖着手吧。怎么说了这么久”又不是什么大事,三两句就能说清的。
四爷朝外指了指,“前两年审干的时候,收了点牵连,听说是关了一年多,后来才放出来的。在这些问题上,他比较胆小,谨慎的有点过头了。”
“一直站在院子里说话”林雨桐拿了干帕子过去给他擦脚。
“可不在院子了吗”四爷将杯子贴在脸上暖了暖,“这老爷子真是能扛。”
这还真是这屋里没什么猫腻的话谁也不敢说。林雨桐只能说自己这屋子没有什么,但别人的屋里,万一要死有呢要是今儿没有,明儿有了呢所以,谁敢去劝呢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两人躺下,林雨桐才说起了铜锤那里知道的消息,“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人呢杨子也是够倒霉的。”说完又道,“真要揪着不放,我也是够倒霉的亲娘成了汉奸婆子。上哪说理去”
四爷翻了个身,将被子往身上紧了紧,“这个事咱们只当是不知道。咱们临走的时候,去悄悄见见岳父”
找他
“行吗”林雨桐皱眉。
“把吗字去了。”四爷笑了,“岳父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就是纨绔,到后来家道没落了,做纨绔他没资格了。可这没钱的纨绔不能叫纨绔,变成老无赖了。带了这么些年绿帽子,是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他骨子里就有几分贵姓出身的优越感,以前那出去都是满大街的叫爷的。这后来吃了那么大的闷亏,心里能受的住不发作,那是因为大舅兄。要不是槐子,要不是他知道要靠着儿子,岳父能容得下岳母今时不同往日了,只要露出点意思,他就知道怎么做。再说,大事上,他可从来不糊涂。叫他处理,又名正言顺,又不留把柄,再好没有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无赖的道未必就不好用。
这个事就这么暂时搁置了,四爷将她的头往怀里一摁,“都两点了吧。赶紧睡。明儿还得忙。”
可不是得忙嘛。夜里睡的晚,早上起的就晚了点。再加上雪大,也出不了门,十点的时候,两人才起床。这起床收拾妥当,四爷去找杨团长了。林雨桐则要精心的收拾了。今儿是记者招待会,京城各界都会去。这梳妆打扮,总得看的过去才行。记者招待会之后,又是晚宴,说是接风洗尘。之后又是酒会舞会,估计不到凌晨是回不来的。
要真说起来,还是在言安舒服。不用交际应酬,那种忙碌才最充实。
四爷回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换衣服,“快把门关上,冷死的。”这些酒会宴会举行的地点,可都是有暖气的。这穿衣服就得有讲究。不能在大衣的里面穿棉旗袍,要不然那就真丢人了。得选夹旗袍,颜色不能太艳,要不能过于素净,穿上得叫人觉得庄重。她拿了一件咖啡色的和一件黑色的,“选哪个”黑色的穿着至少不会出错。
四爷指了指咖啡色的,“我记得你有银灰色的大衣,再选一条米色的围巾,也可以当披肩的”说着,他自己就去换林雨桐准备好的衣服,男人的一副不管怎么搭配,也就那样了。西装不会出错。
林雨桐将衣服搭在身上看了看,倒也行。她利索的换衣服,“现在就走吗”
“车来接了。”四爷扭头朝外看了一眼,“也别急,先吃了饭再说。”
吃了午饭,一行人在大厅里集合,杨团长重申了一遍纪律,大家这才上车。因为是社交活动,并不害怕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因此像是白元和铜锤就都不带了。临走的时候,四爷将铜锤叫到一边,安排了一通,这才拉着林雨桐除了院子上车。
接待中心,有好几个相互连着的别墅组成。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群。
林雨桐和四爷的车跟在最后,车停下来的时候,四爷又故意拉着林雨桐没有下车,给林雨桐整理衣服领子,和袖口本就不存在的褶皱。
车窗户上的帘子拉着,外面也看不进来。司机扭头看了几次,四爷和林雨桐都无动于衷。先是四爷给林雨桐整理衣服,后来又换成林雨桐给四爷整理衣服。这两人磨磨唧唧在车上消磨了十几分钟时间,等记者都跟着下车的众人一起涌先大厅了,两人才施施然的下车。外面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进了大厅,就见杨团长面带微笑的跟一个对方的人一一握手,然后握着手让记者拍照。而大厅的外围,摆着长桌子,桌子上放着点心,酒水,还有来来往往的穿着西式或是中式礼服的人。等侍者上前将两人身上的大衣接过来,两人才不动声色的进来。
一抬眼,就看见宋怀民带着他的夫人姚华女士迎了过来。
四爷跟宋怀民握了握手,林雨桐则自然而然跟姚华一起,去另一边女人扎堆的地方说话。
“可算是见到你了。”姚华看起来很激动,“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挺好的。”林雨桐朝姚华致谢,“上次见宋校长,还说起了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姚华拍了拍林雨桐的手,“如今多好,把小鬼子赶出去的。咱们也就能经常见面了。”
“当然”林雨桐笑道,“谁都不会盼着战争。战争是要死人的,是要又牺牲的。”
姚华的脸色有些黯然,“谁说不是呢涛飞那孩子可惜了。”差点成了自家的女婿。虽说最后没成,可这孩子真没了,她还真没有替自己女人庆幸的心思。她勉强笑了笑,“如今好了,和谈了。不打仗了比什么都好。”
林雨桐跟着附和,“我也盼着能早一天回来。闲暇的时候能跟夫人说说话。”
姚华就笑“肯定能的。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不等林雨桐答话,就带着林雨桐过去,“你都有小十年没在京城了,很多故人都不在了。有些出国了,有些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前些年还有联系,后来这世道一乱,也就没有消息了。如今这很多人你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介绍去。”
正求之不得呢。
跟宋怀民夫妇交情不错的人家,都属于知识分子民主人士社会名流这一类人,认识和接触她们,正是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林雨桐笑语嫣嫣的跟她们交谈,就有人道“你跟传说中的工党不一样。看着跟咱们也没什么区别吗”
林雨桐就笑“都是华夏人,有什么差别本来就一样。”
“那你说,这回和谈,能成吗”又有个夫人都给林雨桐递了一杯果汁过来,问道。
林雨桐苦笑“我们来,不就是为了促成和谈的吗这本就是态度。谁不怕打仗,谁没有亲人上战场这刀枪不长眼,自家人跟自家人,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打仗在我们看来,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的手段。”
这些夫人其实才不管是不是真的要打下去,她们更多的是关注她们自身的利益,是不是要被共产等等。
林雨桐就指着一位夫人手上的戒指,“我看您手上的戒指是新带上去的”手指上还有旧戒指留下的痕迹,“您原来的戒指是金的吧。”
这位夫人一听,就懊恼的直摆手,“可别提了。我那金三事,虽说是不时兴了,但那时当时进门时我婆婆给我的。这一戴我就戴着三十年。不管是我们家先生给我添置的,还是后来孩子们孝敬的,我都没换。那是老人的一片心意,我戴着念想。可是如今呢银行说是要收金银,你说说,这点东西都不能给我留下。”
姚华就低头解释,“这位夫人家的先生在银行工作,要以身作则。”
意思就是暗地里留了没有这个别人也不知道,但是明面上是绝对不能留的。
所以,今儿出来的各家夫人,身上不是翡翠就是玛瑙,或是各色宝石的,就是没金质的。
女人在一起的话题,最是难以把控,一歪楼起来,谁也拉不住。才说了金银,这会子又说起粮食,三说两说,又说到了吃杂粮是好是坏的话。
林雨桐这才趁机谈起了养生,又给几个人号脉。这些夫人身上都是有些富贵病的。打麻将打的颈椎有问题,爱吃辣吃的得了痔疮,还有肥胖带来的老血压等等的问题。只要一说起来,谁还没点不舒服。这些病对穷人就不叫病,对富人那是半点不舒服都不忍着的。何况林雨桐只是稍稍用了点推拿和按摩,这身体里马上感觉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心理上对神医的追捧,不大功夫,就跟她们约好了上门的时间。
吃饭的时候,姚华低声问林雨桐“你以前可没什么耐心这么应酬的。这次你的目的可不单纯。”
林雨桐压了压姚华的手,“说到底,还是为了和平。夫人,以宋校长的眼光,我想也不是看不明白如今的局势。”
姚华点了点林雨桐,“你们呐叫我说什么好呢可能还是你们的胜算更大些吧。至少你们弯得下腰。肯让你们两口子出来做这个工作看来不管着和谈成不成,你们都成不了过错方了。”
这话不怎么动听,但站在她的立场上能说成这样已经算是客气的说法了。
林雨桐没就这个问题跟她多说什么,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的。虽然自己确实是带着目的的。但这里谁没目的呢她朝今儿的宴会来回一指,“这般声势,难道不是做戏不也有目的”
这话倒也是。
姚华叹了一声,“我是不怎么热衷于政治的,其实一点也不想掺和。你知道的,我跟上面那位夫人又几分交情。宋家这两年做的越发的过分了,我也是极为不赞同的。可是你知道,我是人微言轻。而且又有疏不间亲的话。这事谁能管呢谁也管不了。那些罪过,条条都是要命的,可还不是那位枕边风一吹,就过去的事。倒是那位姜姓的公子,如今有些励精图治的意思。不过也难。说这些呢,也没别的意思,只能以私人的身份帮你这么些了。剩下的,还得你自己跑。”
“就这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林雨桐拍了拍姚华的手,“谁都有信仰的自由。没有强迫您的意思。”
话说开了,有时候交流起来,反而更自在些。
晚上的酒会,众人觥筹交错,舞池里也是成双成对。大厅里灯光明亮,歌舞升平。林雨桐手里端着红酒来回的摇晃,耳边传来动听的歌声“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轻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衫翠盖碧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暖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林雨桐的手搭在酒杯上跟着拍子轻轻的敲打着,眼睛在场中来回的巡视,这里的灯光再亮,还是不由的想念起窑洞里的那盏油灯。她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口给喝尽了。
“林先生真是好酒量。”酒还没咽下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林雨桐将酒咽下去,抬起眼睛看向说话的人,不由的就笑了,“我说着声音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呢原来是乔站长。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乔汉东真是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见到自己能这么的坦然,还真是不一样。他举了举杯子,“林先生,您可是辜负了我了。”
这话说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私情呢。
林雨桐却不以为意,她知道对方说的当初于晓曼奉命保护她的事情。想起这事,她不由的笑了一声,刚好有侍者端着盘子过来,盘子上放着七八个倒了酒的杯子,很有眼色的在林雨桐的身边停下来了。她将空酒杯放到盘子里,顺手又端了一杯递给乔汉东,自己又端了一杯,“借花献佛,谢谢当年乔站长为抗战做的一切。”当日防备的可是倭国人,这是应该应分的。
乔汉东哈哈一些,轻轻的跟林雨桐碰了一下,“林先生,我一直觉得您跟金先生还是留在京城更能发挥作用。可惜啊,您是不知道,当年知道你们可能遇难的消息,我是多难过。国失栋梁,痛煞心肺啊。不过现在也好,和谈了嘛。大家彼此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你说对吗”
林雨桐没言语,只是举杯又致意了一下。
乔汉东抿了一口酒,突然道“林先生和金先生归来,就没见一见故人”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挑眉道“乔站长明知故问。这京城的地盘上,什么事能避开您的耳目。我们见了郑东郑先生,一起喝了一壶茶。不过他好似对您有些忌惮呢。好似怕您误会什么。不过乔站长,不用这样吧。您现在跟我在这里说话,就不怕由人也说您通工啊”
乔汉东点了点林雨桐“林先生,您这张嘴,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回避了林雨桐问的问题,转脸指了指四爷的方向,“看来金先生还是一样受欢迎,我也过去打个招呼去。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也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嘛。”
战友个屁
目送乔汉东离开,林雨桐就将场中的情形又看了一遍,这里所有的侍者,只怕身份都不简单。他尽可能的记住这些人的面孔,然后回去得画下来,也许对京城的地下工作者有些帮助也不一定。
酒会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在这样的场合,谁也不可能真喝醉了。四爷穿好衣服,给林雨桐将围巾围好,这才拉着他出门,两人进来的最晚,出去的确实最早的。这是事先就说好的。两人没有跟任何人寒暄着说分别的话就退了出去,上了第一辆车,给了司机两块大洋,车就直接开动了。
司机是别人的人,路上当然是不可能说什么。林雨桐喝了点酒,在车里这么个密闭的空间里一摇晃,瞬间就有点犯迷糊。她靠在四爷的肩膀上,“我眯一会。”
四爷将大衣敞开,将她裹在衣服里,“睡吧。”
外面下雪,车根本就走不快。这路上得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林雨桐刚有点迷糊的睡意,车猛地一个刹闸,惯性的她就往前的跌,四爷一把抱住她,在他耳边道“醒醒,好像不对劲。”
林雨桐一下子就清醒了。刚坐正,就听司机的骂声“哪里来的乞丐,怎么走路的不想活了”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才打开车门,“我去看看,这人撞伤了没有。”
林雨桐点点头,对司机道“好了,师傅。都不容易。这是又冻又饿的,人大概糊涂了,没出事就是万幸。”
那司机回头说了什么,林雨桐也没听清,她手按在枪上,死死的盯着外面。
四爷下了车将大衣裹住,一手放在兜里,枪已经上膛了。他三两步走过去,左右看了看,这人还是没动,不过再靠近,他就见这人的手有规律的敲打着,这是极为机密的密码。他眼睛眯了眯,过去将人扶起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这人一副摇晃的样子,低声道“尽快离开京城,要变天了。在半个小时前,重青刚结束了一场军事会议,会议上确定,六个月消灭工的方针。这消息如今只怕已经传回来了,动手是迟早的事”
四爷眼睛一闪,“还是去医院吧。”
“不去不去”这人嚷道,“给两块钱买粮食就行。”
林雨桐不知道四爷跟这人说什么呢,只隐约的听了两句,就见四爷过来伸手道“拿几块钱来。估计是买不起粮食了。”
不管是不是,林雨桐抓了一把钱递过去,四爷也没看就直接塞过去,“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瞧瞧”复又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汇报的。你们转移之后就静默吧。”
等看着这人走远了,四爷才上了车,后面已经远远的传来灯光,想来是后面的车快追上了。“走吧”
司机车才发动“还真是个碰瓷的。真是对不住,是我没安排好。”
林雨桐就笑道“到哪里能没这样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不会跟你们的长官告状的。”
到了地方,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进院子,四爷将刚才的事情跟林雨桐交代了一声,“你先回去歇着,我跟杨团长说一声,这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商量之后再决定。”
林雨桐以为有了这消息,京城不会再停留了。可最终的结果,杨团长的意思还是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第一,咱们的保护消息来源。”这么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会议刚一开完,消息就传出来了。不光传出去了,还传到了京城。这要真查起来,这条线好找的很。保护消息来源,确实有必要。“第二,在对方没有彻底的撕破脸之前,咱们维持现状。”
这倒也对。这消息光自家知道不行,得叫大家都知道。可这消息即便说出去,对方不认,也是白搭。反被倒打一耙的可能反而更高了。
随后的日子,四爷和铜锤好似在跟郑东秘密接触,而林雨桐带着白元,挨个的拜访有可能争取到的人。
如此过了差不多十来天,林雨桐将能想到的人都拜访了一遍,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四爷这时候却提出“晚上去看看岳父吧。”
这是打算要走了吗
四爷摇头,“今儿已经将郑东送上飞机了。他果然是留了一手。他手里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很要紧,是乔汉东安排的特务,渗透到各行各业,另外,还有派遣到根据地和进步学生中间的他把这份名单事先放在岳父那里了。”
啊
这人做事也真是够狡猾的。
于是两人换了不起眼的衣服,晚上跟杨团长打了一声招呼,从墙上给翻出去了。
小院里的只有一扇窗户透着一线光,屋里不时的传来林德海咳嗽的声音。那咳嗽不能算是病症,抽烟的人都是那么咳的。
四爷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的声音。紧跟着,四爷手上的劲又打了几分,这时候里面终于有动静了,“谁啊”是林德海的声音。
“是你儿子叫我来的。”四爷没说自己是谁,只说是槐子叫他来的。槐子如今在做什么,这个京城里知道的人还真没有。
这话一出口,屋里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紧跟着一个女人道“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谁知道是什么人要万一是歹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你又这么大年纪了。这不是等着出事吗别出去了”
“起开”林德海的声音有些焦急,“老娘们知道什么要不是槐子的面子,你能在这里有吃有喝万事不愁。不出出去看看,多少人都要饿死了。”
骂骂咧咧的,院子里传来开门声,应该是堂屋的门给打开了。接着就是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叮咛声“你倒是慢点,外面雪厚,滑一跤可不要了你这老狗的命。”
林雨桐心说,这刘寡妇的嘴不好,也没有之前对林德海那么服服帖帖的,但至少关心是真的。这些年要不是伺候的精心,这老爷子也活不到现在。
正想着,门就动了,一身响声之后,门被打开了。
借着雪发出的那点光线,彼此算是看清了彼此。林德海看到林雨桐的脸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愕然,林雨桐嘴角动了动,刚要叫人,林德海却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摆摆手,大声道“槐子的生意做的大了,光送东西有什么用也不说回来看看老子。”说着话,就先转身,直接到了堂屋门口,伸手将门一拉,关上之后利索的上锁。
林雨桐一愣,他这是将刘寡妇给锁在屋里了。
林德海朝屋里道“你睡吧。槐子叫人送了点东西。”
刘寡妇自然听见锁门声了,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这些年我白伺候你了。你儿子捎点东西你都不敢叫我看见。你说,你是藏起来打算给哪个狐狸精送去。我告诉你,你要跟我说不明白,我跟你没完。”
林德海这才指了指边上一间杂物房,叫两人进去说话。
一进去,林德海就将墙上挂着的马灯给点亮了,这才看向林雨桐“闺女啊,你咋回来了别在城里呆了,也别惦记我跟你额娘,赶紧走。别看他们说什么和谈,谈的屁一山不容二虎啊不分出的胜负来,这仗且打不完呢。你不是跟着工党不管是不是吧,我也不问。反正人家觉得你是,那你就是。你阿玛我没本事,如今这世道也不是当年了,你老子我也给你帮不了什么。我跟你说,门口那青石板下面,有我这些年藏在的私房,大概要又几十个大洋,带上有多远走多远,只要还是国党的天下,就躲着别出来了。”说着,又看四爷,“姑爷,我这闺女就托付给你了。赶紧走吧。不是我不留你们,是这人心难测”他朝堂屋指了指,“这女人对我还行,但我的闺女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叫她知道你们回来了,谁知道要紧的时候她会不会把你们给卖了。”比起女人,还是亲闺女亲姑爷更可信一些。
林雨桐突然觉得,哪怕没有要办的事,也该回来一趟的。她鼻子有些酸,伸出手搭在林德海的手腕上,“您还是少抽烟,您康健了,就还能等到团聚的一天。”
林德海一听这话,反倒呜呜的哭起来,“我是怕啊,怕我明儿死了,连个半身后事的都没有。我就说,我得活着。我得等到我儿子我闺女回来啊。你哥他”
林雨桐摇摇头,“不能说,但是挺好的。”
林德海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是一路的,“也好也好都活着,那就好。”
林雨桐拿了二十个大洋出来,塞到他的衣服兜里,“这些拿着领用,我出去的时候,给青石板下再压一根金条,以备不时之需。这京城,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我还能活几天,有吃有喝饿不死就行。”林德海叹了一声,“你们那边都穷,有拿钱,赶紧帮你哥说一房媳妇。我就是死了,也都瞑目了。到了下面见了你玛法,我也有个交代不是。还有你们将来要是有了孩子”
林雨桐心里就不由的念起了常胜“您外孙也大了,您好好的,将来我们带着孩子回来。”
林德海这次才是真笑了,“老了老了,临闭眼最想看见的还是儿孙,知道骨血没断,比什么都强。”说着,就扭身,从杂物房墙壁的裂缝处,掏出一个棉花包来,然后打开,从里面取出个小盒子,塞给四爷“前几天,在胡同口的酒馆里见到了那个郑署长,说是槐子叫我存的东西,用不了几天就有人来取。我给小心的收着。门一响,我就知道为了这个。不过没想到回来的是你们。收好吧。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问。”
四爷接过来,凑到林德海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林德海面色一变,咬牙道“你们只管走你们的,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管,看我怎么给料理利索了杨子这小子算个有种的爷们,行”【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