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笑的更深了一些,“不贵咧……
你看看这都是放得新鲜的蚬子还有巴拉鱼干和白虾米,还有大红虾呢……”
冬曲认真看了一眼,才点头。
用料确实很丰富,闻着也很鲜香。
“那就来两碗锅边糊,三个海蛎饼。”冬曲道。
“好咧,姑娘您稍等,马上就做。”
冬曲也想看看摊主怎么做锅边糊的,于是站在摊子附近没有回桌子那儿。
一边等,一边想着,自己现在也能吃十文一碗的锅边糊了,回去可以和冬菱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次自己可真幸运,跟着小姐和姑爷来建州。
来的时候她从冬菱几个嘴里了解到,出门在外,叶清对她们几个丫鬟没那么多规矩,可以同吃同住。
有叶清一口吃的,也会有她们一口吃的。
果然如此!
而且叶清还偶尔会给她们一两半两银子,让她们自己买零嘴儿吃。
平心而论,冬曲觉得自己能遇见叶清这样的主子,真是运气。
自己和叶清签的是十年活契,等她到了二十三岁,她自由的时候,想必也存下一些银子。
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何况叶清还说过不会干涉她的婚姻大事,不会随便就将她嫁给什么下人。
冬曲心里也就更放心了一些。
心里想着,摊主的锅边糊此时也做好了,冬曲先接过装着两个海蛎饼的碟子,立刻朝叶清坐的那张桌子走去。
就在这时,一声既热稔又陌生的呼唤拉去了她的注意力。
“红霞?”
冬曲疑惑地转眸望去,见到一位穿着一袭宝蓝长衫的高大男子,旋即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是……春盛哥?!”
那男子听见她的呼唤,心下一喜,他立马大步走了过来。
“红霞,真是你!太好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他兴奋地低呼。
冬曲也很惊喜,不过,纯粹只是再见故交的惊喜而已。
她原名叫做谢红霞,住在崇阳镇东边泉水井弄子,这是以前住在她们家对面的邻居家的儿子。
他比自己大了足足九岁,因为自己和他最小的妹妹同岁,两人还一起上了三年女子学堂,算是同窗好友。
所以冬曲经常会去他家玩儿,不过好几年前就听说他到建州他舅舅家做工去了。
后来自己家出了事儿,父母双亡,她跟着奶奶生活,日子艰难。
今年初夏奶奶一病不起,就那么去了。
冬曲自卖自身,打算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去,但她年纪虽小,却又不想一辈子都给人做丫鬟,刚好遇见叶清,于是和叶清签了十年长约。
“春盛哥,你怎会在这儿?”
“你忘记了,我家本就是这儿的呀!”郑春盛笑道。
“对喔!我忘了。”冬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那崇阳你们都不打算再回去了?”
“嗯。我娘已经把崇阳的宅子给典卖了,我两年前也和舅舅家的表妹成了婚。
以后我们家就长住在建州了,崇阳那边又没祖坟和亲戚,不用回去。”
“咦?”冬曲惊讶地看着他道:“我听我娘说,你不是从小就和你表妹定亲了吗。算起来你那表妹也有二十二了,怎么两年前才成亲?”
“因为我表妹身体不好,舅舅有意拖延。等前年表妹身体好一些了,我们才成的亲。你呢……你又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郑春盛低低道,双眸却深深凝住冬曲那已经开始发育的身子。
或许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是身材高大的原因,才十三岁的冬曲已经发育的不错,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加上谢家以前条件不错,她又念过三年书识字,让冬曲整个人看起来和农家姑娘有很大的区别。
特别是现在的冬曲,身上穿着的都是叶清给她们准备的质量上好的粗绸做的衣裳。
扎着双丫髻的脑袋上还戴着两只银发箍,还有手上戴的银铃铛镯子,反倒让冬曲看起来亭亭玉立,俏皮可爱。
郑春盛目光灼灼的望着冬曲,心里暗想,莫不是谢家什么人把冬曲收养过去了。
所以她才能这副打扮,而且还能到这建州地界来。
冬曲被他那有着炙热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和我们家小姐还有姑爷一起到建州来的,今天中午就要回崇阳去了。”
“你们家小姐,红霞……难道说你现在是别人家的丫鬟了?”郑春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嗯,我父母双亡,又没兄弟姐妹们,无依无靠的,除了给人做个小丫鬟,还能怎么办?
还有……我现在改名字了,叫冬曲。”冬曲说这话时,并没有自怨自艾,毕竟她现在过得还不错。
“居然变成这样,红霞我……我和你说。其实我和我表妹也是听父母之命,才不得不成亲的。”
“呃……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冬曲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然后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叶清。
见她背对着自己这边,正在四下看什么,于是她没有马上回去。
虽然她不是很想跟郑春盛闲聊,但她却有些想念以前的手帕交他的妹妹了。
郑春盛略一迟疑,侃侃而谈的道:“红霞,我和你说这个,是因为我表妹的身体今年又虚弱起来,大夫说她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而我现在也已经完全掌握了舅舅家的生意。能够独挡一面了……所以我娘希望我能再找个女子为我郑家延续香火……
红霞你可愿意嫁我为妾?我可以为你赎身……
我发誓,这只不过是名分上的差别而已,等你给我生了儿子之后,想必我表妹也已经香消玉殒了……
到时候我就让我娘把你扶正。
还有……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
闻言,冬曲不禁大感意外。
她虽然和郑春盛的妹妹以前还算熟悉,但她和他毕竟年岁相差很多,小的时候自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他是怎么突然看上自己的?
只是冬曲是一个颇有主见的人,即使是卖身给人做丫鬟,她也不愿意做那种被绑一生的丫鬟。
何况是给人做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