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扯着嘴角说道:“你连这,都不知道?
你想啊,倘若宝少爷跟老爷的身体果然因为那叶清带进来的喜气,让他们可以恢复康健,那她以后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至于宝少爷,虽说他是个庶子,但他的地位在府里头一直就是特殊的。
原先老夫人跟老爷在年初的时候就说过,要让宝少爷在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将他过继到夫人的名下,当成嫡子对待。
这不,还有一个月不到,宝少爷就要满十六了。”
“这么说,那叶清还真是走了运了?”
“可不是嘛,不过是个乡野的丑丫头,凭着一个般配宝少爷的八字,就麻雀变凤凰了。”
说到这,几个丫鬟都叹口气。
宝少爷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
娶了这样一个又胖又丑的乡下姑娘,实在是太委屈了。
成亲之前她们可一直好奇,二少夫人是什么样呢。
今日见了,果然跟府里头的嬷嬷们说的一样,长得太磕惨一些。
这个认识,也让一些不安分的小丫鬟起了某些小心思。
……
大门外,钱来福瞧见宝少爷带着新夫人,微微笑着地走了过来。
他再次见到叶清那副样貌,本是高兴的脸上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
不过他很快便面如常色的迎了上去招呼了,钱君宝跟叶清坐上了马车。
两丫鬟坐在车厢门外边,钱多多走路,钱山伯年纪大了,不想出去逛街,就留在青竹院里头。
钱来福很快甩起马鞭,朝着崇安街的朱子庙去了。
那朱子庙是在崇安街的街尾边上,后面还有护城河,以及一座青石桥,是崇安县城里平时最热闹的地方。
一路行了过来,叶清见到处是穿了干净整齐衣冠的学子们,个个面上都带了喜气洋洋的笑。
更是能看到衣饰鲜丽、头戴帷笠的闺秀和贵妇们,她们身边带了一些仆从,也都在这日头快偏西的时候踏出家门,抛头露面了。
叶清有些不明所以,她问钱君宝:“今天这街上怎么热闹好多,好像人们是在过什么节日一样?”
“今天是晾经节,也是各大书院休沐的日子。
很多有学子的人家都会去朱子庙上个香的,晚上还有放河灯的活动。”钱君宝微笑解释。
“这样啊,那你也要去朱子庙里上香了。”叶清记得钱君宝好像很早就中秀才了吧?
“嗯,可去也可不去。我以前身体弱,已经在家中有供奉孔圣人和朱子的神像了,早晨的时候我已经上过香了。
若是娘子想进庙里看看,我们就一起进去上柱香。”
“好,来都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叶清点头。
因街上马多人密,马车比平日多花了一些时间才到了那朱子庙。
钱来福去找地停马车了,钱多多带了两丫鬟走在后边。
只是冬云跟冬菱看见一些搭起的彩棚铺里,摆着的一些花花绿绿的小首饰、头花彩缎、胭脂水粉和衣衫鞋袜的,就走不动道儿了。
钱多多倒是难得正经起来,目不斜视的,似乎对各个摊位上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奇。
不过很快他就顿住了脚步,目光被一个做吃食的小摊给吸引了过去。
就连走到这里的叶清都有些意外的抽了抽鼻子,停下了脚步。
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只见不远处有个不大的摊子那儿摆着一个大炉子,炉子上架着一口两尺大的平底黑铁锅。
“滋啦”一声。
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宽口铁壶,从壶里面倒出些米浆一样的东西。
然后她又倒了一些油在锅中的另一头,把一粒粒黑白色的海蛎子。
还有青蒜叶子放入锅里开始炒了起来,炒熟了以后就铲进那块半生不熟的米浆饼子上面。
紧接着油花滋啦响,香气四溢,她又飞快倒了一些金黄的鸡蛋液,接着她很快就用长铲子翻了个面。
而另一边的大锅里骨头汤滚开,小馄饨扔进去如小元宝一样翻着白肚
小小的摊子前云蒸雾绕,让站着的那个姑娘和她身后的一个少年如同踏入云霞中的仙人。
“姑娘,我的海蛎煎……”
“牛姑娘,香脆的扁肉也来一份,多加点葱花……”
顾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人掌管两个锅子的牛姑娘大声的应着,忙而不乱。
她装好了海蛎煎,再淋上她自制的甜辣酱,盛好了扁肉汤……
“拿好,小心烫。”她笑眯眯的说道。
“多少钱?”
“一共十二文。”牛姑娘很爽利地回答,一边说,一边又手脚麻利的开始做海蛎煎。
钱多多看了半晌,咽了咽口水,终于从身上摸出铜板走上前打算买一份海蛎煎吃。
叶清也站在摊子不远处,看得有些愣,她的目光从黑色的平底锅移到那个叫牛姑娘的面庞上。
这是一个长得很是讨喜的姑娘,也就十五六岁,长得不错,大眼睛,皮肤有些小麦色。
穿着合身的青色布裙,袖子卷着,身上居然还围着一块湛蓝色的大围裙,看起来很是干练。
但这些并不是叶清关注她的地方,而是她的头上也戴着一顶湛蓝色的布帽子,将额前的头发都藏在里面,不让一缕头发丝掉出来。
这副打扮,就跟她前些日子去天雪居参加比赛时,做了一套枣红色的围裙和帽子穿一个样。
而且这姑娘做的海蛎煎虽然不是最正宗的做法,但从材料的搭配上,用的酱料上。
还有这个黑色平底铁锅以及那个长长的平底工用铲子上,无一不显示出跟这个时代很不一样的地方来。
难不成这个牛姑娘也是跟她一样,是从后世穿过来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叶清的注目,牛姑娘终于在百忙中抬起头,笑着对叶清问道:“姑娘,您想来点什么?”
“……来一份蚵仔煎就好。”
叶清回过神来说道。
听见叶清说这个名称,牛姑娘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喊道:“好咧!一份海蛎煎,这位姐姐,请稍等片刻。”
说着她手上麻利地忙着,嘴里也不闲着,拿了个古怪的调子哼着个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