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的房间,让叶清感觉到一片肃穆。
叶清抬眼看过去,先见到的是雕花楠木大床上躺着的一昏迷的老者。
想来那应该就是钱老爷了。
没想到他居然病得这么严重,却还被闷在这种屋子里。
不管得了什么病,就这样,能好起来才怪呢?
她转过目光,这才发现,床尾处还站着一个身穿青石色锦袍的中年男人。
等他转过了脸,看着他们的时候。
她心里一颤,居然有些紧张。
眼前的男人四十多岁,面色红润,留着短须。
他双目如鹰隼,哪怕他嘴角噙着一抹笑,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阴冷的。
跟她那天遇见的萧公子身上那种气势是截然不同的,被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脊梁骨上都要浮出寒意,感觉全身都不舒服。
“君宝,你们来了?”那男人淡问了一声,就走到房中的桌子处坐下,一名小厮连忙过来,殷勤的送上茶水。
“嗯。”钱君宝应了一声,又对叶清低声说道:“娘子,这是家主。”
“见过家主。”叶清回过神来,给钱松泉行了个常礼。
“嗯,新媳妇起来吧!”钱松泉眼眸瞥了一眼叶清,颔首道。
这时,一个老仆很快递给叶清一个茶盘,上头有一杯热茶。
叶清不用钱君宝提醒,就小心翼翼的端起那杯茶水,轻移莲步福身在钱家家主钱松泉面前。
“家主,请您用茶。”
钱松泉绷着的脸,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接过茶盏,看着叶清淡笑到:“好。”
他随意抿了一口茶水,就放下了,目光很快移向钱君宝。
“君宝,你身体支持不住就坐在一边,别勉强。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呢。”
“谢谢家主,我还挺得住。不知,家主有何事要问我的?”
钱君宝心中疑惑,这钱家的家主钱松泉虽然也是钱氏家族的一个分支的血脉,不是嫡系。
但他在整个钱家的地位是最高的。
钱家原本可是越州最大的一族,在越州城内的族人就有三千之多,若不是钱留王有不臣之心,事发之后牵连了他们。
恐怕钱家如今还是钟鸣鼎食的大族。
原本他也没想过,家主会亲自来参加自己这个钱家分支一脉的一个庶子的婚礼。
这位家主,听说他的办事手段很是狠辣,家中蓄养了很多打手还有暗卫。
没想到,他不但来了,还对自己父亲的病很是关心。
听说一大早就有很多从建州那边,特意送过来的各种珍贵的药材还有补品。
这会儿,他还特意留下自己问话,他想问什么?
叶清也好奇的看着钱松泉。
钱松泉沉思了半晌,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仆人跟叶清都退下之后。
他才缓缓问道:“你想一想,你爹生病之前,可有交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什么?”钱君宝微微诧异,有些古怪的反问。
“比如玉佩,金牌或者印信之类的。”问完,钱松泉两眼就紧盯着钱君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钱君宝摇了摇头,“没有,那几天侄儿碰巧去师父的谷中给他祝寿了,回来的时候才得知父亲突然病重的。”
钱松泉看着钱君宝,眼中带着审视,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爹病重的事,我也是昨日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刘氏这之前瞒着不发,是不是她有什么打算?”钱松泉脸上似有疑惑的问道。
“侄儿不知。”钱君宝再次摇了摇头。
钱松泉见在钱君宝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也觉得他不过就是个庶子,或许钱老爷没有那么在乎他。
“你先去给你母亲请安吧,今天是新媳妇见公婆的第一天,礼不可废。”
“是。”钱君宝躬身,缓缓退下。
等钱君宝离开,钱松泉眸色深沉了一些。
看来,等龙血丹今日一到,自己就要马上给老家伙服下。
从钱宇韬嘴里问出那东西的下落,才是正经。
至于刘氏,她不把老家伙病重的消息提前告诉自己,估计是她想收拢这府里的权势还有独吞这里的财产。
钱宇韬手底下的这些产业,他还看不上眼。
倒是那东西很是重要,万一自己拿不到,也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
……
钱君宝带着叶清慢步走在去给钱夫人请晨安的路上,边看着前边的风景,边琢磨着一会儿见到了刘氏。
他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刘氏把娘子的卖身契交给他。
一路上,遇到几个仆妇,都恭敬地和他们打招呼。
就在快要到汀兰水榭的时候,从另一头走过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老嬷嬷见到了钱君宝跟叶清,上前恭敬的行了礼,“老奴给二少爷、二少夫人请安。”
钱君宝摆了摆手之后,朝老嬷嬷身后的人笑着招呼道:“大哥,大嫂。”
叶清只顾着走路,闻言这才抬头,看见两三个丫鬟簇拥着一男一女站在他们附近。
女的,自然是昨天见过的小徐氏了,她已经不是昨天那一番华贵的装扮。
而是,换了一副稍显庄重的打扮,头上也没昨日那么多晃眼的金钗子,只有简单的两根玉钗,跟一朵绢花。
她旁边的男子,身材很是高大壮实,皮肤有些黑。
一身褐色的几何填花燕纹锦袍,腰扎玉带,眼大唇厚,眉毛稀疏,好在是个高鼻梁,不然长得可真像画上的门神。
叶清目光忍不住就在这男子跟钱君宝的脸上来回转动,这兄弟俩个一点也不像啊?
这男子没有江南水乡这一带男子的姿态,倒像是个北方人,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练过一些武。
钱君宝长得俊逸斯文,书生气浓,典型的江南才子模样。
钱君豪仿佛没有看见钱君宝跟叶清似的,他只是淡淡的扯了下嘴角,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就大步朝汀兰水榭的前厅走去。
小徐氏倒是和气的跟叶清还有钱君宝微微颔首,才缓缓跟着她相公走了进去。
钱君宝握住叶清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安抚她道:“娘子,莫要放在心上,大哥一直都是那副粗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