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间地狱吗]
丽日御茶子躺在地上, 她半张脸上都是沙粒, 另半张脸上则是烟灰,视线模糊了, 模糊的原因是什么是从额头前散落的头发,眼眶中缓缓流淌出的泪水, 还是因被脑无击打
火光、浪潮、沙滩、逃跑的人、倒在地上的英雄、天上盘桓的脑无、地上争斗的人与怪物, 眼底映衬着火光, 耳中皆为咆哮与哭叫。
[出久君出久君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间, 她还是记挂着另外一人, 丽日御茶子已经尽力战斗过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位英雄都尽力战斗过了。
“欧鲁迈特”
“是欧鲁迈特”
好像有人在喊着英雄的名字, 但她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后,又冒出点其他想法。
[哎,欧鲁迈特来了为什么来了, 他不应该跟太宰同学在一起吗]
[太宰同学送走了吗时间过去多久了,还是说太宰同学]
[糟糕了,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额头上粘糊糊的, 是血吗]
[你还好吗,出久君]
歌利亚他们到了。
afo的行动是太宰早就猜到的,但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放出脑无,又会放出多少, 就算是神明也无法预计。
“脑无的数量大概在千头左右。”太宰治盘腿坐在地上,那姿势像是在做印度的瑜伽,充分体现他筋骨的柔韧,歌利亚则在太宰的对面正襟危坐,背挺得比铁板还直,“千头”两字传入他耳中,放在膝盖上的松散拳头一下子握紧了。
“也别太紧张。”太宰治看出他想什么,回了个轻飘飘的眼神,他左手拿了本本子,本子后是夹板,让他能以这姿势书写,“脑无不是可以批量生产的武器,他们的前身是人,是拥有个性的人。”他三言两语道出残酷的真相,“afo从很多人身上拿走了个性,他活了很久,现代社会的人早已接受了个性的存在,但是几十年前的人却把它当作一种病症,于是在那时他有了很多储备。”
“而那些拿走的个性,他并不会全作用于自己身上。”太宰说,“人的肉、体强度是有极限的,个性因子太多,肉、体就会崩溃。”
歌利亚明白了,afo把无处安放的个性放在了脑无的身上。
“目前出现的脑无,看上去很强大,是因为他们等级为a,”太宰说,“但是在千头中,a能有多少,更多的都是b和c。”
“不过afo很会声东击西,他会把强大的脑无放在最前面,让人自乱阵脚,或许他还会留一两头更加强大的放在身边,毕竟他是个惧怕死亡的人。”
“海滩那里英雄的部署肯定不够,到时候还麻烦你支援。”
“我明白了。”歌利亚点点头,“那么剩下的脑无”
“他们会跟afo在一起。”太宰治说,“而afo他会跟死柄木吊在一起。”
“他一定会在那里看着。”太宰说,“看着死柄木杀死我。”
[]
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子收紧了,房间里只有两人,太宰的四肢还舒张着,呼吸漫长,那么紧绷的肯定就是歌利亚。
“你会死吗”他问。
太宰只是笑了“人都是要死的。”他说,“就像是树叶会凋零,纸张会腐朽,火焰会熄灭,人也会死。个人的死亡永远代表不了什么,也不会撼动什么。”他终于合上了本子,“我的死亡跟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死亡一样,不会改变什么。”
“但是,群体的力量跟个人的力量是不同的。”他直视歌利亚的眼睛,“你已经成为了群体的领袖,歌利亚,若是你死了,会有千千万万个拥有与你相同志向的人顶上,把个人变成许多人,变成群体,那就没什么能杀死了。”
“不对。”歌利亚忽然说,“您已经改变了很多。”他说,“没有太宰老师,就不会有如今的我,就不会有长枝,很多人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太宰老师你造成的改变,那些思想是不会消失的,若你消逝,这世界会蒙受巨大的损失。”他无比诚恳地说,“所以”
[您的生存,比您的死亡更具有价格。]
“好了。”太宰却站起来,“哲学问题到此为止。”他谁也不看地走出门,“交给你了,歌利亚君。”
“啪”
他的脚卡在门缝处,一只手被歌利亚紧紧拽着,太宰的嘴角向下撇了两个度,又向上扬起,他的眉峰轻微地抖动,眼尾无奈地被褶皱的皮肤压下去。
“请您、请您再考虑一下,太宰老师。”不是太宰君、不是太宰先生,是太宰老师。
太宰的右手搭上了歌利亚覆盖在他胳膊上的手,成年男性的力量应该是很大的,指节贴在他的肌肤上,贴得很紧,掰开指节,白皙的手臂上徒留下一圈红痕。
“就拜托你了,歌利亚君。”太宰说,“起码把我的那些同学,活着带回来吧。”
[嗯]
迷迷糊糊间,丽日御茶子觉得有人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她还没有完全昏倒,意识漂浮在混沌间,好像已经晕过去了,却也好像能够感知外界。她的头发一缕缕的,血把发丝粘在一起,仅剩的没有被血覆盖的粉红色也不再鲜亮,灰蒙蒙的沙粒夹在发丝间。
额头前的条缕头发被掳到脑后,软绵绵的身子被轻柔地抱起来,有人告诉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是英雄来了吗是来援助我们的吗]
[好温暖啊。]
她失血有点多,还断了根骨头,皮肤表面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擦伤,伤口让她很冷也很疼,现在就算是把丽日御茶子放在火堆边上烤,也感觉不到热度。尤其是酒店早就成了熊熊燃烧的巨型篝火堆,连海水都被晕得温热,更不要说是人。
她体表很热,心却很冷。
丽日半合的眼睛闭上了,她晕了过去也可以说是睡了过去,歌利亚带了些罕见的有医疗个性的人过来,他们接手了丽日御茶子的治疗。
他逡巡四周,英雄们还没有出现死亡,受伤的却很多,正如太宰说的那样,派来的脑无是最强大的一批,就算欧鲁迈特与安德瓦在这里,也陷入了苦战。
歌利亚抽出他介于打刀与胁差之间不伦不类的武、士刀,刀被高高举着,白刃贴着冷俊的眉峰,光滑的刃面倒映出欧鲁迈特的影子,对方只是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随后把后背留给了歌利亚。
[只是暂时的,我们站在统一战线。]
三头脑无在歌利亚面前一字排开,他有武士的精魂,受到过忍者的教育,刀术登堂入室,配合灵巧的身法不输于斯坦因的速度,于月夜火光中挥刀,光影流于刀刃,划下优雅的圆弧。
“砰”
脑无的头,落地了。
死柄木坐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沙发很老很旧,就算承载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都会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他身前放了台小茶几,电脑在茶几上,但他却不耐烦看,右腿往前蹬两脚,茶几就飞了老远。半小时前媒体工作者放出了最后的消息,津岛修治的那点儿生平,还有津岛首相瞒着普罗大众做的事,连带着寂小姐背后的案底也被釜底抽薪地揭露出来,这是afo手上的最后一张王牌,比前面的两张还要强力。
寂小姐藏得够深,能把她找出来,对afo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他微笑着教育死柄木“世上无秘密。”
一切都进行得顺利,网络上的寄生虫分成了多派,原本辱骂太宰的言论还略有些单一,真真假假的家庭背景出现之后,连些似乎很有学识的人都下场了,已逝津岛首相的桃色新闻满天飞,他一下子成了全日本的罪人,而不是在任多年,重新建构法制社会体系的最伟大首相。
寂小姐被渲染成了都市传说,那些有名字的没名字的,孤零零死在深夜的人,好像都源自于她的手笔。
渡我被身子蜷在另一张沙发上,小皮鞋没脱下,鞋跟踩在软塌塌的皮面上,她抱着平板电脑看一眼死柄木,发现他已经陷入焦灼,被空荡荡裤腿管包着的腿以极高的频率抖动,他脖子很痒,脸也很痒,手指甲在抠挖着。
“真过分啊。”她跟可爱的女高中生一样做了指甲,指甲壳表面画了小白兔子,“就算是我都知道津岛首相是把这个国家从颓废中重建起来的首相,就算他再糟糕,也比最近的几位首相好多了。”
至于寂小姐
她到底是上过东大附中的,只言片语中便想起了对方的出生“他妈妈也出自很不得了的家族,三分之一的日本民众都是他家养活的。”
“真可怜啊,治君,忽然就变成敌人的后代,天生的下流人了。”她抬头说,“你成功了,吊君,治君社会性死亡了。”
连带着犯罪者的后代依旧是犯罪者的理论,再一次被拉上舞台鞭尸。
[目的达到了。]死柄木想,[这是我要的。]
但是
一团火在他的胃里熊熊燃烧,它想呕吐,他被烧得睡不着觉。婴儿的喜怒本该是单纯的,高兴了就笑,痛苦了就哭,他以前总那么干,然而现在,心头却被堵住了,他有什么感觉,说不出。
渡我被身子却懂了,她说“是不是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平板电脑也不看了,被她砸到另一张沙发上,落点精准,边角没有磕着碰着。
死柄木阴郁地看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渡我被身子双手抱着腿,她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我反正不高兴。”话说的像是在表达对死柄木的不满,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她不是那意思。死柄木一言不发,默认她说下去。
“治君人不错。”她说,“对我来说不错,对其他人来说也不错。”她仰头看陈旧的天花板,“他地笑脸是有点恶心人没错,却好像也没对其他人做些坏事。”
“他人挺好的,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死柄木又怒了,他稍微想了下,觉得自己的怒点应该是在“是个好人”上,津岛修治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同自己一样的怪物,在血管里潺潺流淌的血都是冷的。
但是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烦躁烦躁]
他就是不高兴
死柄木站起来,他起身的动作声势浩大,鞋底踏在黑雾才打过蜡的地板上,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渡我被身子看他一眼说“我们在二楼,你别把地板踩通了。”
青年才不理他,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按,那挺恶心的,但渡我被身子却习惯了,甚至看得津津有味。她等死柄木穿戴好手再问“你要去哪出去晒月光”
现在是晚上,青年又苍白得像吸血鬼,不可能晒日光。
“我出去等黑雾。”死柄木说。
渡我被身子兴致缺缺,她又从怀里掏出手机开始打小游戏“希望你能等到。”
他们龟缩在东京的角落,在人口密集的住宅区。
这条街道是上世纪建立的,日久弥旧,就算是每天清洗,小楼的墙壁也不复最开始的白色,开始泛黄。afo尤其喜欢把基地设置在此类地区,没有摄像头,英雄少有来巡逻,此外还有大批的人质,每位住在小区里的居民都是人质。
死柄木喜欢找英雄的麻烦,对平民百姓却忽视了,最多不过是放出脑无时误伤一批,此外相安无事。
他站在楼下凝视月光,此外什么都不做,至于心里在想什么,怕只有天知道。
[黑雾被老师带走了。]他想,[估计就是用来传送太宰的吧。]
afo的计划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死柄木吊,似乎觉得他就是个无法理解计划的小婴儿,只是让他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心中多少有些愤懑,却在下一秒给afo找了理由,[算了,老师也有他自己的安排。]
“你是婴儿吗”津岛修治曾经说过的话,却又在耳边乍想,死柄木烦躁地扒拉头发,那些声音、文字却一个字符接着一个字符往他的脑袋里钻,“还是说没有自行判断的能力真可怜啊。”津岛修治说,“不能自己决定自己要做的事,那不就跟野兽一样了吗”
“啧”仿佛为了反驳记忆中的津岛修治,死柄木发出了响亮的啧声。
[黑雾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去多久了老师那里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没有接应到他]
“好久不见。”温热的呼吸忽然侵袭他的耳朵,不是幻梦,死柄木吊猛地回头,却对上了津岛修治那张永远在笑的脸。
“津岛修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候。
而穿着单薄衬衫的青年只是礼貌袭地笑了一下说“请称呼我为太宰治。”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99]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听报告下午做报告晚上写论文
我先睡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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