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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9章 凭什么

  余靳淮赶来的时候,看见了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花语。

  他的小姑娘不停的哭,不停的喊疼,一身的皮肉都仿佛被撕裂了,露出里面被牙齿啃噬的血肉黏连的肉,整个人都仿佛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阿鼻地狱!

  手中的匕首几乎瞬间就割下了一颗人头,那些试验品意识到了更加强大的存在,都愣怔了一秒,然后在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们的头颅全部都掉在了地上,有的甚至像是皮球般滚了两圈。

  花语的意识是清醒的,于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分明,她甚至不敢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余靳淮呼吸颤抖,一辈子都没有比现在更加小心翼翼的时候,他站在手术台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触碰花语。

  最终他垂眸在花语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说:“别怕,我在。”

  花语的眼泪瞬间就下来,她紧紧地盯着余靳淮,想要努力的笑一下,但是实在是太疼太疼了,她连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余靳淮脱下自己的风衣,轻柔的裹住她,尽量的不去弄疼她,而后将她抱了起来。

  花语虚弱的靠在余靳淮的怀里,气若游丝的问:“你是魏议员……是不是?”

  余靳淮:“……你认出我了吗?”

  花语轻轻说:“这个吃人的地方,也只有你,才会怜悯那些人了。”

  余靳淮抿了抿唇,说:“你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带你出去……”

  花语说:“我怕我睡了,就再也行不过来了。”

  手术台上铺着的毯子已经从原本的雪白变成了鲜红,她出血太多了。

  一个人能承受的疼痛是有限的,要是别人,早就活活疼死了。

  她轻轻的抓着余靳淮的衣领,道:“我不睡,我想看着你。”

  “……好。”男人的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宝贝她做什么?!”顾别枝跪坐在地上,神色狰狞的盯着余靳淮:“你看清楚!她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她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

  这个女人终究是彻底疯了。

  在满眼的血色里,花语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逃亡,那场安博士下令的追杀,没有一点情面可以讲。

  那个时候的顾别枝,知道了要代替她去送死,小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笑了,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一直跟在花语身边时那样。

  要是没有那场逃亡,她和顾别枝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一切都改变了,她从花语变成了顾别枝,受尽了苦难和折磨,最后好不容易可以复仇,她却还是无法对昔日里自己的小妹妹动手。

  直到现在,她终于疯了。

  花语垂下沾染着鲜血的眼睫,制止了余靳淮想要出刀的动作。

  她是第一次见余靳淮动手,惊骇于他的狠辣和速度,也知道这一刀下去,顾别枝甚至不会有反应。

  但是。

  算了吧。

  今日里,前仇旧债一笔勾销,从此之后,生死有命。

  余靳淮冷漠的看了一眼顾别枝,抱着花语的动作就像是抱着什么举世无双却易碎的宝贝,转身离开。

  顾别枝单手撑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哽咽的大喊:“她是个怪物!她是安不言养出来的怪物!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余靳淮无动于衷。

  顾别枝突然呆滞了一会儿,突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声音仿佛泣血:“凭什么啊!凭什么啊花语!”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如你!凭什么我就是不如你!凭什么……”

  ……

  顾别枝的声音渐渐消匿,花语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她活不久了。”

  “她将自己身体里的血几乎放光了,将不死鸟放了出来,不死鸟一爬出来,本该立刻就死,但是她用药吊住了自己的命,用自己身体里更加纯粹的蛊虫来驱使试验品……”

  花语闭了闭眼睛,“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余靳淮说:“你不欠她了。”

  花语说:“是,我不欠她了,但是余靳淮啊……”她顿了顿,似乎是呼吸困难,好久才继续说:“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一笔勾销就能解决的。”

  ……

  微生有琴坐在一个高高的石台子上,悠悠闲闲的仿佛是出来赏月的,见余靳淮抱着花语出来,哟了一声,“这倒霉孩子,弄得可够惨啊。”

  余靳淮看见他,道:“这次多谢前辈了。”

  微生有琴笑了笑,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妖异,声音散漫的说:“不必,本就是一笔交易。”

  余靳淮道:“若不是前辈的易容术高超,我也骗不了安不言。”

  微生有琴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靳淮垂下眼睫,“花语失血太多了,我……”

  微生有琴顿时挑眉:“怎么,你想我救这丫头?我只是睡了几百年而已,真没这么多本事,就她这样子,还是趁活着选块自己喜欢的地方吧?”

  余靳淮唇角抿的平直,“只要你救她……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什么。”微生有琴笑了笑,转身就开始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甚至还想去打的热闹的前面隔岸观火。

  “凤翎……”花语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但是微生有琴听见了,背脊僵硬,慢慢的道:“你说什么?”

  花语深深的吸了口气:“凤翎……你救我……我告诉你凤翎在哪里。”

  微生有琴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忽然道:“你想骗我?”

  花语抓紧了余靳淮的衣领,手上的鲜血印在了他洁白的衣领上,就如同在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片曼珠沙华。

  “我骗你做什么……我见过他,就是他告诉我,最开始的不死鸟,可以救命的。”

  微生有琴僵住了,有些慌乱:“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你再不救我,等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见他了。”花语声音越来越虚弱,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微生有琴盯着她一会儿,从自己领口扯出了一个红绳挂着的小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