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用白瓷勺舀了一颗鹌鹑蛋进嘴里,看着步言:“你不吃?”
步言面前空空荡荡,只要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锡兰红茶。
他双手成塔,放在桌面上,骨肉云亭的非常好看,神色里却带了几分倦怠:“没什么食欲。”
花语一顿:“你该不会……厌食症吧?”
步言也没否认,“有几年了,我都习惯了。”
花语说:“听说厌食症会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步言似笑非笑:“营养液、葡萄糖……人不是一定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的。”
难怪这么瘦。
花语眯起眼睛说:“你刚刚那个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嗯?”
花语没再说下去。
其实她想起了许牧。
那个人有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非常的相似。她慢条斯理的又吃了一块豆腐才道:“我问你个问题。”
步言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花语说:“你跟余靳淮谈的什么生意?”
步言那种倦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他非常不喜欢花语提起余靳淮。
花语当然知道,但是她懒得去在意,毕竟步言这个人一直在她的黑名单里。
好一会儿,步言才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没必要知道。”
花语盯着他的脸,“你不是说你脸上有疤?”
记得第一次见这个人时他就戴着个面具,还说自己脸上有疤不能给她看脸。
步言淡淡道:“这张脸不是我的。”
花语啧了一声,“难怪了,我就说你这种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看的眼睛。”
步言心情愉悦的笑了一下,“我这种人?”
花语说:“血腥暴力变态神经病……”
“血腥暴力?”步言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雪茄,花语认出是大卫杜夫拉菲雪茄,还是珍藏版。
他只是用那根茄衣饱满的雪茄在桌子上敲了敲,并没有剪开,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ice,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你知道余靳淮以前给国安卖命时的代号叫什么吗?”
花语不知道。
余靳淮很少,或者说是从来不曾在她面前透露他以前的事。
步言淡漠的吐出一个单词:“sughter。”
sughter。
杀戮。
步言看着花语的眼睛,“我相信你从这个代号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sughter,曾让无数恐怖分子闻风丧胆,有一个佣兵组织在天网上悬赏了五个亿的美金买他的命,可是至今没有杀手敢接单,他手上的人命,可不少。”
花语说:“他为什么会回国?”
她只是从很多零星的消息里知道了余靳淮受伤回国,王妈说那次的伤几乎要了余靳淮的命,而就是那个时候,余靳淮离开了国安部。
步言喝了口红茶,里面加了很多的牛奶和糖,甜腻的不像话,但是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厌食症让他对所有入胃的东西都有抵触,温暖的水要好一些,所以他会在喝东西的时候尽量给自己的身体补充能量。
“回国的原因?那可就太复杂了。”他笑了一下,看着少女用细小的牙齿慢吞吞的啃着油豆腐,胃部流进东西的不适感都消散了很多,“要是概括一下的话……他的信念受到了颠覆?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余靳淮这个人没什么信念,他对这个世界都冷漠的很,怎么说呢?应该是他发现,他在做的事情,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就像是你一直以为你是在拯救世界,结果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是在为虎作伥,成为了伥鬼的人,是什么心情呢?”
花语没说话。
步言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吧,当时他队里的人死了不少,他气息奄奄的回国,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医院,而是去找了国安部的部长,说他不干了。据说当时他还自己走出了国安部的大门,在车上才昏倒的,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庆祝会还没开,又有消息说人还活着。”
“之后,他遣散了所有队员。”步言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他现在的这张脸其实非常的平凡,但是一双眼睛实在是波光潋滟,和他其他的五官一点都不搭,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看的花语皱了皱眉。
“再之后,他接手了余家的烂摊子,发展成了现在的商业帝国——好了,你丈夫的往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花语说:“你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我。”
步言说:“有些事不适合现在的你知道。”
花语:“……”
又是这一套。
她将一碗米线吃了三分之一就差不多饱了,她的胃小,一次性能吃下的东西不多,但是她消化的很快,所以饿的也快,就给人很能吃的感觉,为此大魔王嘲讽了她不少次。
花语擦了擦嘴巴,道:“好了,饭吃完了,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事。”
步言并不阻拦,听之任之的样子:“有把握赢吗?”
花语挑眉:“没把握你还能给我开挂不成?”
步言说:“如果你想的话。”
花语:“……”
这个人的势力到底是有多大。
步言看着她出现了一丝裂缝的表情,笑了笑,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过来。”
花语有点抗拒,但是潜意识告诉她最好不要违背男人,她走到了步言身边,还没说话,就被人猛然拉了一把!
花语跌坐在步言腿上,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的鼻尖挨着鼻尖,距离非常近,近到花语看清了男人眼睛里愉悦的笑意。
步言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goodck。”
花语眼睫动了动,步言将头埋进她颈窝里,轻声道:“ice,你别害怕,我是爱你的。”
花语:“……”
她推开男人的头,冷冷的看着他:“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步言松开她,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又将她的披肩提起来一点,“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