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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6章 生而为炼狱

  既然是最拔尖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出赛的。

  隋见安仿佛听不出来她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又慢吞吞的用一种非常文雅的姿势吃完了一片高笋,道:“那就一起进步努力吧,你现在有具体的训练方法吗?我看你带的兵都是大少爷,身体机能肯定都是跟不上的,还是先进行体能训练吧?”

  花语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跟隋见安说起了别的事,活了两辈子的人,不管是天文地理还是鸡毛蒜皮都能拉出来天南海北的侃一侃,一时间两人谈笑风生,相处的非常不错。

  荀艺捏着筷子看着花语脸上笑容,只觉得那暖阳一样的微笑怎么看怎么刺眼,正巧身边坐着的一个大少爷开始说骚话:“虽然我们小教官挺凶的,但是这脸这身段是真的没法说……老子纵横欢场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勾人的……”

  他话没说完,池小少筷子上夹着的一片回锅肉已经糊在了他脸上,脸上的表情更是冰冻过一般:“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那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糊了一脸的油,“哎呀润哥你别在意,我就是嘴上没把门,说老实话,就算小教官不是我们教官,我也没胆子惦记啊。”

  池景润眉头一动:“为什么?”

  那人嘿嘿笑道:“这么一个小美人,肯定是有人先下手为强娇养起来了啊,这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我哪有胆子去争啊……而且我觉得我也没那个条件去养着人家,一看就是凤凰一样的性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非梧桐不栖……非米酒不饮?”

  池景润对这个文盲忍无可忍,又糊了他一块回锅肉:“那是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哈哈哈哈哈哈……我上学的时候都逗弄小姑娘了……”

  池景润收回自己的筷子,默默地想了下……第一次见到花语的时候,小姑娘穿着小裙子俏生生的的确娇气的很,这文盲说的也没错,可不就是……凤凰么。

  他在这儿浮想联翩,荀艺却是几乎已经吃不下饭了,从前她都是话题的中心,男人们争相追捧的对象,除了一个隋见安对她不冷不热,哪里会受到现在这样的冷遇,沦落到只能听着男人讨论另一个女人的地步?

  她脸色几乎已经狰狞了,但是多年来练就的自制力还是让她克制住了自己,定了定神,她脸上又挂上了甜美的笑容,加入了男人们的话题中。

  ……

  花语吃完饭下楼梯的时候,才看见了满头是汗但仍然面无表情的荀芊。

  看见她,荀芊不卑不亢的敬了个礼:“教官。”

  花语随意的点了下头,“这会儿食堂没饭了。”

  荀芊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我知道,我只是来找我姐姐的。”

  花语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

  他站在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然后细致的在白色的领口上别上了一枚淡银色的领针,领针下方,衣领的尽头,绣着一朵暗色的蔷薇。

  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第十六下,白皙修长的修长手指打开了雕着暗花的实木柜子,拿出了静静躺在蓝绸软布上的一把手枪,枪身泛着手术刀一样冰冷无机质的银光。

  他动作缓慢的将枪插进了后腰的枪袋,然后拿出了另一个柜子里的匕首,绑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镜中的人衣冠楚楚,脸上带着一点说不上是冰冷还是不恭的笑容,精致的眉眼间仿佛和那把枪一般泛着不详。

  许牧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做了个射击的动作,指尖仿佛冒出了无形的硝烟,他看见那枚子弹穿过经年流逝的时光,射进了自己的眉心。

  一滴血也没有冒出来。

  许牧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ice……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哥哥有点想你了。”

  他说着缠绵缱绻的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阴冷,仿佛猎物被别的猛兽率先掠夺了的猎人,正在不动声色的擦拭自己的长枪,等待着将猛兽致命一击的那个时间节点。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开着自己的跑车出了门,最终到达了一家私房菜门口。

  这家饭店门脸不大,乍看也不怎么显眼,但是在贵族圈子里却颇有名气,说是这家的老板是个大人物,这里的座位千金难求,也没人敢有异议。

  当红小生慢悠悠的晃进去,服务生殷勤的接待了他,将他带进了二楼尽头的一个包厢,恭敬的甚至有些拘谨:“许先生,二爷等您许久了。”

  许久笑着摆摆手:“你先下去。”

  服务生如蒙大赦的离开了。

  许牧自己推开雅间的门,果然看见了桌前冷漠如冰的男人。

  许牧将门关上,取下鼻梁间搭着的墨镜,笑着打了个招呼:“二爷,下午好。”

  余靳淮一身黑色的衬衫,袖口绣着简单流畅的金边,可是穿在他身上,莫名就添了一抹矜贵,若是忽略他冰冻千里的气质,这人便是芝兰玉树的浊世佳公子,掷果盈车看杀卫玠的类型。

  等了有一会儿的客人终于来了,他也只是冷漠的抬了下眼睛,宣誓主场一般:“坐。”

  许牧从善如流的坐了。

  余靳淮道:“我想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许牧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里透露出笑意:“啊,在仓库里的那一次?”

  那一次,豹叔不知轻重的抓了花语和叶铭羽,他和余靳淮进行了正面冲突。

  余靳淮却冷冷一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二岁,许牧。”

  许牧一怔,但是那一瞬间的、超出预计范围外的表情被他飞快的掩饰过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他轻松的说:“你是说那一次?嗯,那时候我十二岁,手里刚刚有了第一条人命。”

  “我发现你还真是从小就喜欢说谎。”余靳淮淡漠的说,“你手上第一次沾上人命的时候,才四岁。”

  许牧的瞳孔微微一缩。

  余靳淮仿佛没有察觉般:“你生下来,就活在炼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