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又车的材料运进来,萧遥磨磨蹭蹭地去搬。
原主从前没有做过苦力,这些天她每天扛了几包东西,累得差点走不动,但估计有点习惯了,今天再扛,感觉没有之前吃力了。
只是她需要找到做了标记的材料包,如果勤勤恳恳地去扛包,还不知得扛多少,估计撑不住的,因此只能磨蹭着偷懒了。
其他员工接连看了她几眼,然后扯开嗓子喊:“赶紧搬啊,别磨磨蹭蹭的。不然你天白来了!”
这里是按照数量算钱的,萧遥来了,却又不肯搬东西,大家看着都替她着急。
那天和萧遥聊过的扛友说道:“她前两天感冒,估计没什么力气。这都生病了,也不肯休息,能扛几包扛几包吧,好歹能赚点。”
其他扛友就没话了。
萧遥见已经被注意到了,不敢太过偷懒,只得认认真真地去扛包。
可是这样包就足有60斤重,接连这样扛,没扛几包,她就累得差点趴下了。
有扛友见她摇摇摆摆的,忍不住过来接过她那包材料:“兄弟,回去歇着吧,既然感冒没力气,还来做什么啊,你这样也扛不了几包,还不如休息好了,快点过来扛呢。”
萧遥摇了摇头,道:“歇不起。”
有扛友正在喝水,闻言道:“你这个样子,不如去工地干其他的活。”
萧遥知道这里偷换材料,就肯定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偷工减料行为,见这里已经告段落了,正琢磨怎么混去施工场所,此时听了这话,连忙接口道:“我是外地人,不认识人。大哥你有什么好介绍吗?”
说话时,也不忘压低声音,做出雌雄难辨的低音。
个扛友说道:“我有认识的人,干扎铁的,你去不去?那个活计就是晒,但不用出什么苦力。”
萧遥不知道扎铁是什么,忙道:“我不会,你朋友可以教我吗?”
扛友又喝了大口水,不住地点头:“没问题,扎铁很容易。就算是生手,跟着学那么会儿,很快就学会了。”
萧遥马上谢过这位扛友,又和他互留了联系方式。
直到倒数几辆车,萧遥才看到自己做记号的几包材料,她搬进去之后,偷偷弄开,见果然还是国外的优质材料,里面明晃晃地装着自己放下的标记。
外头有扛友洪亮的声音响起:“那感冒的小子,倒也是个能忍的,浑身没力气,晚上也扛了快30包,60斤包的东西,可以了!”
萧遥正在静止不动让小型摄像头拍清楚,没空搭话。
确定小摄像头拍清楚,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总算告段落了。
如果还要继续扛包,她怕是要晕倒了。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想起包工头的声音:“集合集合,来点个名。”
刚想走的萧遥听了,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忙转出来问身边的扛友:“怎么还要点名的?”
“谁知道呢,可能少了两包东西吧。”扛友边说边走出去,见萧遥不动,就道:“走啊。”
萧遥哪里敢去点名,马上用手按住小腹,声音痛苦地说道:“大哥,我要走开阵,你先去,我晚点自己找监工说,你不用帮我说,免得监工在大庭广众之下觉得我不来损了他的威信记恨我,也怪你。”
那扛友忙点头。
萧遥等他走了,飞快地走向洗手间,然后翻墙跑了。
回到停在附近的车里,萧遥觉得浑身酸痛,双手放到方向盘上时,整条手臂包括背部都异常酸痛,痛得生理泪水刷刷刷地往下掉。
这工作,实在太辛苦了,可是薪水却并不高,这样扛足天,也才三百多天,太吃力气了。
萧遥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便忍痛开车去超市买药酒和化妆品。
她要去扎铁,大太阳下再戴着口罩估计不便,最好还是化个妆,将肤色弄成古铜色,再加点什么改变自己的形象。
萧遥自己的皮肤白,找了最暗的款粉底也不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决定去买了套颜料,打算用咖啡色的颜料改变肤色。
拿了药酒回来,艰难地给自己擦了药酒,萧遥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萧遥饿得肚子疼,跃而起,没想到浑身酸痛,下子重新倒在了床上。
她哀嚎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忍者剧烈的酸痛找手机。
她这些天经常熬夜扛沉重的包,基本没休息好,这次直接睡了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误了时间呢。
萧遥拿过手机,见果然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那名扛友给过她发信息和打电话。
她忙边收拾自己准备外出吃饭边给那名扛友回电话,说了抱歉云云,然后问他还能不能介绍工作给自己。
扛友笑呵呵地道:“这有什么能不能的,我跟我那朋友说了,他愿意带着你,等会儿我给你发号码,你自己联系他吧。我跟他说过了,他会教你怎么做的。”
第二天,萧遥先给自己涂上最深的粉底色,见还不够黑,于是小心翼翼地加上咖啡色颜料。
她昨天练习过的,今天做起来,还是花了番功夫才将脸色弄好。
为了不穿帮,萧遥想了想,还是把口罩给戴上了。
扎铁其实很简单,拿根或者两根铁丝,将两根或多跟交接的钢铁绑住,再拿钩子扭,就钩好了。就是有时不够稳的,得多加两根铁丝钩住。
这样的工作,在烈日下直干,也是十分辛苦的。
萧遥跟着干了上午,就被晒得直喝水,却完全不用去跑厕所。
边干活,她边注意四周的环境,看到有专业的施工队在另边工作,就趁着午休的时间过去转了圈,将几枚枚微型摄像头黏在不同工种的工人头盔上。
干了两天扎铁,萧遥假装自己被晒休克了,让工友介绍她干别的工作。
工友很为难,说只有提水泥、沙土和搬装修模板的小工适合她干,就担心她干不动。
萧遥身上此时还酸痛不已,这两天的痛苦,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此时听到还是提东西,身体下意识就抖了抖,可想到自己要拿到尽量多的偷工减料证据,就得加入工程队工作,再趁乱放摄像头找证据,因此咬咬牙点头,说自己定会认真做的。
于是次日,萧遥就去了做小工。
搅拌好的水泥装进桶里,看起来只有小桶,可是格外沉,萧遥提起桶,觉得比扛包轻,约莫30斤左右,心里松了口气,提着水泥就要走。
旁边个小工连忙叫住她:“干嘛干嘛,这就走了?你另只手呢?也提桶啊!”
萧遥愕然,回头去看,见其他小工都是手提起桶水泥的,心里顿时哀嚎起来,却还是得停下来,多提桶。
手桶水泥,萧遥觉得,明天起,双手又开始不是自己的了。
这是她从未遇到的痛苦,可是想到要报道偷工减料,她咬了咬牙,死死忍住。
天下来,萧遥没找到机会放微型摄像头,于是第二天又去,在午时分到处转悠,终于找到机会放了几个微型摄像头。
由于放了摄像头,萧遥大受鼓舞,工作起来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封乔和夏侯来到s市的青竹县,首先四处考察,确定这里真的能投资,考察完了,之后陪梅若兮去采访。
即将回去了,封乔和夏侯得知上面有巡察组下来视察工地,忙也去了。
他们这些从商的,为了赚钱,是需要和从政的打好关系的,就算不贿赂,见见面混个眼熟,以后行事也会方便些。
梅若兮忙完自己的事,也想多长见识,便也跟着去了。
三人吃过午饭出发,到达市政府那里,知道这次来的居然是容家的人,更是觉得这趟来得格外值得。
市领导见人齐了,便给两方介绍。
夏侯和封乔听到对方是容辞,再看到对方年轻且异常英俊的面容,都不由得心生折服。
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就已经身居高位了,即使他们向来自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眼前这位。
梅若兮也十分吃惊,这样的大帅哥,居然从政,居然身居高位,居然不是大腹便便的头秃大叔,实在太罕见了!
容辞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冲三人点了点头,态度不是很热络。
大家对容辞的态度没有什么看法,毕竟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还显得如此有礼,已经很难得了,不能再苛求他笑吟吟地和大家打成片。
行人戴上安全帽,驱车直奔施工现场。
刚从有空调的车子下来,所有人的脸就被热浪给熏得发红,身上甚至传来刺痛感。
工地承包商笑着道:“这里白天气温比较高,进入工地会更热,大家多喝水。”
当地政府的要员平素待办公室,习惯了有空调的舒适环境,下车之后骤然被热浪冲,差点转身坐回车里,幸好,他们还记得,现在有巡察组的人,敢回去,工作估计都保不住,因此硬扛着。
梅若兮平素也喜欢精致的生活,接触这环境便十分不习惯,担心自己热化了忍不住,因此下了车之后,不住地拿手的件袋扇风。
夏侯粗声道:“这都十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啊。在这环境下工作,人不得晒成人干?”边说边跟着进去,感在大门框下,觉得即使没有太阳,天气也十分闷热,就又道,“就是不被晒,也能被闷出病来。这些工人有高温补贴吗?”
承包商笑着说道:“有的,我们也知道秋老虎很厉害,但为了赶工程也是没法,现在是白天和夜里两班倒,白天有绿豆糖水解暑,夜里也有宵夜,我们确保能让工人们尽量舒适。”
边说,边悄悄看容辞以及他带来的其他人的神色。
容辞等人点点头,四周看看,边走边提问,有时又端起相机拍照。
在室外转了圈之后,所有人汗如雨下,有几个平时几乎不运动的政府高层脸色刷白,几乎休克。
容辞擦了把汗,看看四周:“我们再到内部看看吧。”
刚走出几步,见夏侯和封乔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个方向没有动,便回头,看过去。
这看,他也走不动了。
虽然那个人的手和脖子看起来是深棕色的,戴着安全帽,脸蛋被口罩遮了大半,但是他看身形,就看出那是萧遥!
绝对是萧遥,他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该死的,萧遥怎么会在这个工地里做小工,提水泥?
还提就提俩!
夏侯和封乔片凌乱,死死地看着萧遥,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是那背影,那走路的姿势和动作,绝对是萧遥。
梅若兮见三人着奇怪的神色,也看了过去。
这看,她的小嘴成了o型,可以赛鸡蛋进去了。
承包商看到容辞几个看向群提水泥的小工,忙介绍道:“他们是小工,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能靠出卖力气赚钱,所以比较辛苦。不过我们各方面的补贴都到位的。”
说完见容辞几个收起脸上的吃惊,但是目光还是注意着那边,便招收叫来这里的片区负责人,让他介绍那些小工的工作和待遇。
片区负责人也是个机灵的,见大家看的是萧遥,就道:
“那小子前几天是干扎铁的,干了两天被晒得快休克了,就托人介绍来我们这里做小工。虽然看起来瘦点,但很肯吃苦,还感冒乏力呢,也坚持上工,而且很肯上进,休息时找我们砌墙的工人学砌墙,说是以后打算砌墙。我们觉得他肯吃苦又特上进,所以回头打算给他额外奖励。”
萧遥此时浑身湿透,提水泥提得眼冒金星,因此浑浑噩噩,过了好会儿才察觉到有几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她回头看了眼。
远远地,她就认出走过来的正是应该呆在京城的容辞。
他还是那张英俊的脸,薄唇紧紧地抿着,眼角带着抹飞红,只是眼,她就看出他眸子里深沉的疼痛与怜惜。
夏侯和封乔、梅若兮满心的难以置信,脚步飘飘,下意识就跟在了容辞身后。
容辞走近了萧遥,觉得她即使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也还是像霜打过的茄子样,蔫蔫的,平素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此时也变得茫然黯淡。
封乔看着这样的萧遥,感受到了这生第次难言的震撼,他上前步,道:“你——”
容辞收回了自己灼热的目光,扬声道:“这工地的小工格外勤奋啊,真该让记者来采访下他们,让大家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螺丝钉。”他的声音盖过了封乔的声音,也打断了封乔的话。
封乔回神,想起萧遥是个记者,此时没准在暗访,忙压下心里头所有的震撼和要说的话,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地道:“是啊。”
介绍萧遥进来的工友听了,见萧遥没说话,连忙上前,朗声说道:
“是啊,他真的很勤奋上进,就是身体很不好,书也读得不多。之前几天是扛混凝土配料的,感冒了还坚持扛了好几天,包60斤,可把他这身体给折腾坏了。工友闻到他身上全是药酒味,看不过眼,就介绍他去扎铁。”
容辞看了眼萧遥,声音异常低沉地“嗯”了声。
他身后的巡察组成员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种几天之内换了好几份工作的人,分明就是干什么都干不好,哪里值得鼓励啊。
不过顶头上司容辞刚才已经肯定过这个人了,他们自然不好唱反调的。
梅若兮怔怔地盯着萧遥看了好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平时也写人物专访,不知这位小工方便接受我的采访吗?”
萧遥无奈,连忙摇头:“不用了。”
现在承包商看她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这些人再对她优待,她马上就得跑路了。
容辞几人听到萧遥连声音都变了,更相信她是在暗访,又听她拒绝,便知道她怕人生疑,便随口找了个理由到别的地方视察了。
萧遥在他们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妥,想到微型摄像头已经放好了,回去就能收到录制的视频,便在下班之后赶紧溜了。
路倒公车回到下榻的酒店,萧遥第时间就是洗澡,重新洗刷顿之后,发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发红了,显然被晒伤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拿出药膏搽了,便坐在电脑前,接收视频。
这些天,她在不同人的安全帽上放了微型摄像头,拍到的东西十分丰富。
施工方的正式员工在打基础时,趁着四周没有其他人注意,往里头直扔大石头——萧遥这些天了解过,扔大石头,能减少混凝土的用量,看似减少得不多,但是这么多工程,各处减些,也是大笔收入。
其他诸如钢筋绑扎过稀、框架柱和梁交接的加密箍减量、梁底的保护层垫少放,等等,几乎常见建筑工地偷工减料的操作,这里都有,而且集其大全,所有操作全部齐活了。
将素材保存好,又拷贝份随身保护好,萧遥关了电脑,累得不想吃饭,因此喝了瓶酸奶,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萧遥拿过两个手机,见常用的有长串未接来电,来到这里才拿出来用的手机则有工友打来的几个电话。
她看了看,容辞打了十多个电话过来,封乔也打了个,此外还有很多信息,问她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全。
萧遥看了下来电和发信息的时间,见是昨晚点多的,距离现在已经超过12个小时了,生怕他们以为自己失踪了,忙回信息:【不好意思,昨晚回去很早睡了,现在才醒。】
信息发出去后,想起发字对方也不能确定回复的就是她,于是又发了句语音。
随后,看工友发来的信息。
工友在问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上工,又说承包商的管理层要给她发奖励,让她赶紧回去领奖。
萧遥并不相信领奖这个说法,她觉得,承包商和施工方估计已经起疑了,所以要引她回去。
因此,她简短地回了条信息:“家里有急事,这几天没空上工。”
回了信息,萧遥去换衣服,又给自己化妆。
她穿回原主那些高档的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戴上首饰,身行头无不揭示着美丽成功女性的形象,完全不会让人想起那个羸弱的小工。
萧遥照了照镜子,决定还是戴上口罩。
她太出名了,走出去就会被认认出来,找她拍照倒没什么,就怕被承包商和施工方联想到,那个小工就是她!
萧遥收拾了东西退房,马上离开青竹县,坐车直奔s市,入住当地的豪华酒店。
办理了入住之后,萧遥拿出手机查看消息,见个多钟的时间里,容辞和封乔又发了很多条信息过来,问她在哪里,说请她吃饭。
萧遥回复了自己现在的地址,又去看另个手机。
这个手机来了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是赤|裸|裸的威胁:“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想调查什么,识相的最好闭嘴,不然我随时要你的命!”
果然被识穿了。
萧遥笑了笑,幸好早点离开。
当时,工友说她待过好几个地方,她就知道,自己定会被怀疑的。
幸好该拿到的资料她已经拿到,被识穿也没什么。
而且,承包商和施工方最多知道有人查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是她。
萧遥将手机卡拿出来,直接扔进厕所里,开水冲走。
这天起,那个羸弱的小工就不再存在。
萧遥坐回电脑前编辑报道时,不由得为自己介绍的工友担心。
施工方和承包商会为难他们吗?
她觉得愧疚,因此手指翻飞,打字打得飞快。
切工程都在进行,她定要尽快报道出来,揭露切真相,让所有还在施工的工程还有挽救的机会。
而且这么来,帮过她的工友,被为难的机会就会少很多,因为那时施工方和承包商都自顾不暇呢。
萧遥正埋头认真打字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回神,保存好档之后,起身去接电话。
前台小姐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萧小姐你好,前台这里有您的访客,姓容,请问您方便见他吗?”
萧遥这才想起,自己忙于工作,忘了容辞了,当下道:“可以,让他上来吧。”
容辞上来,第时间就是打量萧遥的脸蛋,见她化了妆看不出什么,就连脸色都被很好的遮掩了,就问:“没事吧?药酒搽了吗?”
萧遥听着他磁性的嗓音,忽然想起,那日她打眼看去,看到容辞眸的疼痛和怜惜,心老大不自在,忙摇摇头:“没什么。今天不用搽药酒。”
容辞看着她的脸蛋,眸闪过抹遗憾和急迫,半晌才说道:“你也太胡闹了,居然敢混进工地。你知道,这承包商是谁吗?”
就算萧遥需要搽药酒,他个男人,也不方便帮她搽。
这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他迫切希望自己有能帮萧遥搽药酒的身份。
萧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不管是谁,我要查,肯定会查的。”
如果因为害怕对方报复而不报道,那她就不是个真正的记者。
容辞早知道她会这样说,便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啊你……”之后却不说了。
萧遥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奈,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
容辞问:“有没有收到威胁的信息或者电话?”
萧遥点了点头:“接收到威胁的短信,当时忘了处理手机卡,收到之后才冲进厕所里了。”说到这里问容辞,“他们能查到我的所在地吗?”
容辞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可以。”说着边看时间边问:“你是什么时候收到威胁的短信的?”
萧遥道:“约莫午十二点多。”边说边看时间,见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忙起身,“那我收拾东西走人了。”
她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整理好马上发出去,尽量争取时间早点完成的。
现在安全受到威胁,只得延迟那么天半天了。
容辞点头,道:“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萧遥有点吃惊地问:“你也和我起走吗?会不会有危险?而且我们起走,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你先把查到的内容发给我。”容辞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台小型的笔记本电脑,又道:
“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躲,不是离开这座城市。当时在工地里,我对你特别关注,对方已经注意到了,你和我起走根本不可能。”
那些人定能猜到萧遥和他走在起,毕竟她和萧遥前后脚来到这里,所从事的职业又那么敏感,怎么看怎么不对。
说不定,人家已经联系当地政府进行全程限制进出了。
永远不能低估被查到的承包商的能量。
在破产坐牢和拼死搏之,这些人基本都会选择拼死搏。
毕竟在他们手里,几条人命不算什么,拼成功了,又是多年泼天的富贵!
萧遥边将备份的硬盘给容辞拷贝,边去收拾东西,所幸她刚住下来没多久,行李箱都没打开,只需要收拾电脑。
她收拾好了,容辞那边还没有复制好。
虽然两人的设备都是顶级的,但是萧遥拍下的素材实在太多了,只是经过粗略剪辑,还是很大,所以传得还是很慢。
容辞将小巧的电脑收起来。
萧遥问:“这样,不会断了传送吗?”
容辞摇了摇头:“不会,专门针对这种情况设计的。而且程序提前设置好,内容传送给成功会发回京城。”说到这里看向萧遥,
“只是这么来,如果你赶不及回去,将由我们部门发稿了。”
由于发的部门敏感,所以不大可能署萧遥的名字,免得将她绑在他那个部门上——虽然说,这样来,萧遥以后在很多方面都会受到关注和尊重,可是实在太危险了。
萧遥摆摆手:“这没关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就好,是谁报道的并不重要。”
容辞点头,心里却琢磨,或者可以让人写好,直接署萧遥的名字报道,想到这里问萧遥是否介意。
萧遥笑着说道:“不介意啊,这样也行。总之,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吧。”
容辞点点头,大手拿过萧遥的行李,示意萧遥跟他走。
萧遥和容辞刚关上房门,就听到房间内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都担心是承包商或者施工方,因此没理,乘电梯到达二楼之后,便出来走楼梯。
到了楼,容辞伸出大手,握住萧遥的手,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萧遥骤然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很不自然,但是想到这样做是假装情侣掩人耳目,就没有挣扎,任由容辞握住自己的手,身体还向容辞靠近了几分。
走到前台时,容辞没有停留,牵着萧遥继续往前走。
萧遥想起自己还有身份证在前台,有心要开口,转念想到,报道了这件事之后再来拿身份证也不迟,现在再耽搁或者被人盘查,倒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当下默不作声,继续跟容辞往外走。
正在大堂内等待的封乔几个见萧遥戴着口罩和容辞手牵着手下来,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还是站起身走了过来。
刚走近,夏侯向开口打招呼,就看到容辞微微摇了摇头。
他愣了愣,想起萧遥是个卧底记者,这次可能拍到了什么不方便暴露身份,忙收回了嘴里的话,直直地往前走,和萧遥两人擦肩而过。
只是三人都好奇萧遥去做小工的事,因此经过时,还是细细打量萧遥的脸蛋。
萧遥的脸蛋被口罩遮着,看不出什么,那双眸子也重新焕发了光彩,再不似那日那么黯淡。
封乔看了看电梯口的方向,以前台小姐听得到的声音道:“怎么还不下来?”说完转了个身,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萧遥和容辞离开酒店,马上直奔底下停车场。
萧遥好奇:“你开车来的吗?”
容辞点了点头:“开了,不过我们不坐我们的车。”
萧遥脸的疑问:“??”
容辞牵着她有些粗糙的手,笑了笑:“临时借辆车吧。”
说着,松开萧遥的手,无视心里涌上的不舍和惋惜,上前忙活。
萧遥正好奇怎么借,就看到容辞娴熟地拿出工具弄开辆车,坐进去,将驾驶座后面的车门打开,示意萧遥进来。
萧遥目瞪口呆地上了车,直到容辞开出去很远,才问:“你们都这样借车的吗?”
“有时为了案情需要,不得不这么做。”容辞边说边开车,说完了,问:“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脱身?”
萧遥笑道:“随便换个身份,在下层活动就行了。”
个城市的底层人那么多,她再有心掩饰,基本上没有人能找到她。
容辞听了,从后视镜里看了萧遥眼,笑道:“很自信啊。”
萧遥也笑了起来:“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信,但是我相信,我可以跑得掉。只是,这么来,我的报道可能要延后了。”
说到这里想起事,又问,“刚忘了问你,你用的是北斗传送资料吧?”
不然当地政府和承包商、施工方勾结,屏蔽当地的络,她和容辞就算有东西也发不出去。
容辞点点头:“嗯。”说完从后视镜看到萧遥眸子里的向往,薄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就算他要回去帮她弄个号,也得成功了再说,提前说没意思。
虽然他定能弄过来个号,但感觉就是不样。
容辞开着车子走出不远,和萧遥弃车,徒步走了段,之后又叫各种交通工具。
等到在个简陋的旅店安顿下来,容辞有点愧疚地看向萧遥:“委屈你,住这样的地方了。”
萧遥笑起来:“那你觉得,我去建筑工地扛沙包和做小工委不委屈?”
那样辛苦她都熬过来了,还在仓库里冻了夜,怎么会因为住得差些就委屈?
容辞叹了口气,盯着她看了会儿,道:“傻瓜!”
终究还是很委屈的。
萧遥有点不解,抬眸看向容辞。
此时两人离得近,她这这样抬眸看他,明亮澄澈的眸子,就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
容辞马上移开视线,移得似乎有些急促,嘴上道:“已经不早了,你先休息,我订个外卖。”
萧遥点点头,到旁的沙发上坐下。
刚坐下,她忽然想起什么,忙又重新站起来,走到容辞身旁,看了看容辞。
容辞不解地看过来。
萧遥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手心冒汗地低头玩手机,假装没有看到容辞的目光。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发现他耳朵红了,还特意去确认了吧?
此时,某处豪华的住宅内,个年男人脸色阴鸷,字顿地说道:“定要给我查,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通讯方面不用担心,交通方面不用担心,政府方面会和我们合作的。你们需要帮忙提句就是,但是定要注意,你们要把目标放在底层的摩托车司机和专车司机身上。”
“人是个大美人,肯定不敢露出真面目,所以只要找戴口罩的人就是!另外,我刚得到最新消息,巡察组的容辞已经出门了,他们很可能汇合,你们找两个高挑的男女!目标很好找的,马上给我找出来!”
当天晚上,萧遥编写了部分的内容就被补充完整,发在了新闻联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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