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原本就一脸专注,神情严肃的四爷。
顿时就更加不苟言笑了,他一把拽着苏培盛的胳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信您看看,这是十三爷来的信。”苏培盛可不敢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真怕四爷会把他拎起来,从这扔到河里去。
他只是把那封信,亮在了四爷面前。
四爷松开苏培盛后,接过了那封信。
就这么站定在原地,细细看了看。
而他的周围,是一片荒芜。
明明才入秋,到处都一派萧条。
那都是因为前些日子换季,下了好几场秋雨,把保定这边的堤坝冲塌了。
洪水一冲出来,淹了不少庄稼,房子。
另外,还死了不少老百姓。
不多时,四爷看完了信,就将信纸撕碎,随意洒了河里。
一双深邃的墨瞳,闪过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黑色流影。
难怪保定闹洪灾时,太子极力向皇阿玛举荐他。
当时他就觉得这事不简单,推脱了一下。
哪知皇阿玛看重他,非是要他来办。
于是这肥差事,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如今看来,太子就是想趁他不在京城,将福晋弄到宗人府。
又想让他擅自离开保定,回京城会遭到皇阿玛的数落,认为他办事草率,感情用事。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福晋在宗人府不管。
接下来,四爷哪里还有心思视察堤坝。
但他又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就算他此刻心系若音,也不会扔下这么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置保定的老百姓不理。
他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了底下的奴才。
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他才回到了住处,揉着眉心,道:“苏培盛,收拾一下,回京。”
“啊?”苏培盛愣了一下,就“噗通”跪下,难为情地劝道:“主子爷,您不能回去啊,否则就中了太子的圈套,会受到万岁爷斥责的,毕竟保定这边的事情,还没个谱儿。”
他自几岁起,就跟在四爷身边做小太监。
从始至终,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四爷的利益。
有些话,他不说,就没人敢说。
所以就算挨打挨骂,他也要劝一劝。
“京城那些人,满肚子坏水,爷不能放任福晋不管。”四爷的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商量的余地。
“您可以写信,联系十三爷,还有京城的奴才,让他们想办法救出福晋啊。”苏培盛垂着脑袋说话,根本不敢去看四爷。
四爷揉了揉眉心,看都没看苏培盛一眼,就冷冷道:“爷现在办事,倒是需要你的指点了。”
他的声音冷漠,语气却十分强硬。
这个时候,苏培盛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不管怎么说,太子这次主要针对的,还是他。
当然,去年福晋拆穿太子的黄腰带时,太子就记恨上她了。
但那件事,她也是因为他,才牵扯进来的。
现如今,他身为男人,别的都不管,只管先把她救出来再说。
否则再这么下去,太子恐怕会对福晋采取强硬措施,逼他回京。
“不不不,奴才都是为了爷着想。”苏培盛知道,四爷这么说,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于是他起身,道:“那奴才这就命人收拾东西,立刻动身。”
反正该劝的他都劝了,想来他都能想到的问题,四爷也早就考虑到了。
只希望四爷有法子对付太子吧。
唉,以前他总认为,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四爷身上。
现如今,再怎么冷静理智的四爷。
但凡沾上点关于福晋的事情,那就不容马虎,变得非常刚!
大约半个时辰后,四爷就迎着黄昏,连夜往紫禁城赶。
既然太子这么着急,他就回去会会。
本来他最近就在搜查太子的致命罪证。
只可惜太子从宗人府出来后,聪明了不少,没少防着他。
想要不动声色的抓到太子把柄,还需费不少心思。
是夜,宗人府一处雅致的院子里,隐隐传出一道悠扬婉转的琴声。
那琴音深沉,却不失激昂。
在紫禁城里的夜空飘荡着,最后随风飘散。
男人坐在屋子里,扫了眼侧门,又看了眼一动没动的膳食。
今儿特意让奴才们多备了食物。
为此,他特意离开了院子,不打算出现。
他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而是一个君子,真正的君子。
昨儿要不是他本就在里间沐浴,他也不会在那儿。
今儿本想给她提供一个用膳的场所,却没等到她了。
而且,昨夜为了不惊着她,他一直没出屋。
却不曾想,还是让聪明的她,发现了端倪。
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和惆怅。
但不算太明显,只是淡淡的。
他的初衷很简单,只要她好好的,那就很好了。
此刻,男人白衣飘扬,美妙灵动的琴声,透着淡淡忧伤,从修长的指间流泻而出。
琉璃般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宛若出尘的谪仙。
小全子站在一旁作陪,就算他不懂乐曲,也能听出来,贝勒爷今儿弹的曲子,有些伤感。
之前他忘了,四福晋就是贝勒爷心心念念的人。
如今知道后,却有些怀疑贝勒爷话里的真假。
四福晋不一直是贝勒爷心头那一抹得不到的白月光吗?
那他怎么可能和四爷关系好呢?
待一曲弹完后,小全子试探着开口:“贝勒爷,那四福晋到底是四爷的女人了,咱不能”
说到这儿,他就没往下说了,想来贝勒爷还是能明白的。
身为奴才,他得适时地劝一劝。
“你以为我是为了她,其实不然。”保泰是一个成熟男人,他分得清轻重。
挖别人墙角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否则当年年轻气盛的时候,早就试一试了。
只不过这不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年轻时不会,现在就更加不会了。
他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不会用全族人的性命,去冒那个风险,
成年人想到的,不能只是自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那爷是”一听说自家爷没那个心思,小全子总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