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扶着柳嬷嬷的手,问道:“可知大阿哥得的是什么病?”
“回四福晋,经过奴才们推断,大阿哥得的是七日风。”太医道。
“七日风”若音重复呢喃了一遍。
光听名字,她就知道,这应该和破伤风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在清朝,名字不一样罢了。
有个太医以为若音不懂,就解释了一遍。
“七日风,因其在伤口感染后七日左右发病,故取此名。而伤口潜伏感染的时间,也大致是七天左右,短的一天内发病,时间长点的,潜伏数月、数年的也有。”
“这种病,在民间也有人称为急惊风,一经感染,八成是治不好,尤其是感染到肺部,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能准备就尽早准备吧。”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大阿哥是没什么可救的,要准备后事了。
毕竟,已经感染到了肺部。
若音不管,她在床边坐下,掀开被子,检查弘毅的伤口。
“伤口呢,在哪。”
就算弘毅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虚汗。
她也强忍着心疼,握着弘毅的手腕,偷偷诊脉。
不过几秒时间,她就发现弘毅的脉象,果然如太医们所说,脉象圆滑,如珠走盘。
而且,她在弘毅的手背上,看到高高肿起的伤口。
那是一个圆形的伤口,就像个腐烂的血窟窿。
边缘处结了血痂,中间却有脓汁和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当下,她的心就揪在了一块儿,难受死了。
一旁的德妃早就见过了伤口,但她一开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经过太医的解说后,面上总算是露出了担忧。
“怎么可能,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她指着一旁跪下的奴才,质问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照看大阿哥的,好端端怎会受伤?”
“回回娘娘,七天前,大阿哥在懋勤殿上武学课,和往日一样练习骑马和射箭,太子爷家的大阿哥弘晳,因新得了一条铁质硬鞭,还声称是个古董,那鞭把五寸,鞭身长三尺,有十三个铁疙瘩,鞭头为锥形,上面还锈迹斑斑。”
“弘晳阿哥平日里就不太喜欢大阿哥,当日他见大阿哥在射箭,非要和大阿哥切磋武艺,大阿哥一开始没同意,但他趁着大阿哥站在那儿练靶子时,主动挑衅,在大阿哥手上抽了一鞭子。”
“后来,大阿哥恼了,一把扯过鞭子,将弘晳阿哥拽在一旁摔倒,当时,弘晳阿哥还哭了。”
德妃听了后,似乎想起来了。
那日有奴才来报,说是四爷家的大阿哥,跟太子家的大阿哥,两兄弟打起来了。
最后,四爷家的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把太子家的打哭了。
她听了后,想着无非是小孩子打架,也就没有在意。
并且,还有点恼弘毅不懂事,太子家的也敢动手。
那太子妃不中用,嫁给太子好些年,只生了个格格,就再没怀上了。
太子膝下,便没有嫡长子,只有长子弘晳阿哥,比弘毅大三岁。
但怎么说也是万岁爷的皇长孙。
又因为养在宫中,近水楼才先得月,自幼深受万岁爷喜爱。
从小就养尊处优,受尽宠爱。
性子便完全随他爹,是紫禁城里的小霸王。
所以,碍于是太子家的。
德妃便没有多过问,就抛之脑后了。
如今,她自然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到永和宫吱一声,当时你们可有替大阿哥处理伤口啊。”她装模作样地问。
一旁的若音听了后,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弘毅在宫中读书,时常要去给德妃请安的。
除去这些,德妃住在宫中,按理对宫中消息知晓一二。
加之弘毅是她的长孙,德妃若是稍微关心一点点。
叫个太医瞧瞧,兴许就没今天的事情了。
十四阿哥现在是没子嗣,但凡是有了,她敢相信,德妃一定嘘寒问暖,整天无微不至的关怀。
哪里会像现在,对待弘毅不冷不热的。
“大阿哥向来爱学习,当日课程又紧,他不想耽误课程,一直到下课回府,才让府医清理的伤口。”说这话的,是弘毅身边陪读的哈哈珠子,小井子。
当天,弘晳阿哥还恶人先告状。
而且,紫禁城里都是势利眼。
就算是弘晳阿哥有错在先,也没人给大阿哥作证。
众人只管着讨好弘晳阿哥,哪里还顾得上大阿哥。
“混账奴才,你家主子好学习,你不会想办法吗,竟是拖到了夜里才处理伤口!”
德妃骂完奴才后,转头问向太医们:“本宫问你们,大阿哥的病,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回娘娘,当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您是不知道,大阿哥感染的伤口,毒性很强,很容易引发抽搐,导致窒息而亡。”
“如果真是这样,本宫只好上报万岁爷了。”德妃平时,是不怎么与四爷家亲。
但这一刻,她也不想大阿哥死,到底也是她的长孙。
加之十四阿哥膝下还没有孩子,她一直也觉得弘毅这个孩子挺好。
所以这会子,她才会把康熙搬出来,给太医们施压。
大概是德妃的话,起了作用。
太医们面面相觑,看起来在想法子。
毕竟,众人都晓得,四爷家的大阿哥,自打去年巡行塞外,就独得万岁爷的疼爱。
这万一闹到了万岁爷那儿,他们指不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只听一个中年太医道:“德妃娘娘,大阿哥的病实在是难治啊,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奴才老家有一种土方子,说是用黑槐树皮熬汤喝,能治这个七日风。”
“娘娘,奴才也听说过一个土方子,是用河水煮鸡蛋吃。”另一个太医也临时抱佛脚。
“既然有法子,为何刚刚不说出来。”德妃昂着下巴问。
“因为这些法子,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实践过,不知道真假,大阿哥贵为皇嗣,奴才们不敢试啊。”
听到这些,若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虽说,她不知道破伤风,在清朝是个什么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