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杨晨,我本就挺压抑的心情顿时间变得更加苦闷。
三眼拍拍我后背微笑说:“该来的挡不住,是你的避不开,前面路口有家小馆子,你和乐子先去吃口饭,我到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买台二手车。”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那家名为“江阳酸辣鸡”的小饭馆,简单要了几个小菜,三眼跟馆子老板闲聊几句,问清楚哪有二手车市场后就出门了,我和孟胜乐面对面而坐,看他盯着菜单一语不发,我好奇的打趣:“咋地了,跟被人油炸过似的。”
孟胜乐挤出一抹笑容,抓了抓后脑勺敷衍:“没事儿,可能是没休息好的事儿吧。。”
我把玩着一次性筷子分析:“我估摸着这事儿就算不是杨晨整的,肯定也和他脱不开关系,不然那个李倬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他,你咋想的?”
说着话,我仰头看向他,发现孟胜乐又低头瞅向菜单,眼神直愣,明显在走神。
“嘿!”我推了他胳膊肘一下龇牙:“怎么了到底,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孟胜乐如梦初醒似的揉了揉眼眶干笑:“没。。没怎么,你刚才说啥了?”
瞅着他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我担忧的问:“你状态很不对,是不是遇上啥事了?”
“擦,我能遇上毛事,这几天咱不一直在一块嘛,婷婷快过生日了,我刚才犯愁该给她买什么礼物,别替我瞎琢磨,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回山城以后该咋面对辉煌那帮人吧。”孟胜乐翻了翻白眼,龇出一口大白牙朝着服务员催促:“菜能不能给快点上,快饿扁喽!”
我要了两瓶啤酒,给孟胜乐倒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后,表情认真的问:“乐子,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啊?从那个李倬禹出现以后,你就有点掉线。”
孟胜乐抿了一口酒笑呵呵的摆手:“真没事儿,就凭那个李倬禹还能给我吓唬住啊?妥妥哒。”
说话的功夫,老板娘端着一大盆泛着红油的特色“酸辣鸡”盛上桌,孟胜乐也没跟我客气,撸起袖管就开吃,几秒钟后辣的丫“嘶嘶”直喘粗气,朝我努努嘴道:“吃呀,老瞅我干啥。”
进入川地以后,吃的东西基本上或多或少都带点辣味,我记得孟胜乐以前挺能吃辣椒的,可今天不知道为啥他眼珠子红通通一片。
孟胜乐动作迟疑一下,随即端起酒杯笑容满面的呢喃:“真特么够味,来,咱哥俩走一个,不知不觉间认识也快一年了吧,记得刚见你时候,你打扮的跟个偷井盖的贼似的,一晃眼现在也变成叱咤风云的大老板喽,哈哈。”
看他状态回温,我也笑着说:“风云个毛线,一天让捶的跟山羊篮子似的,要不是有你们这帮兄弟从后面捧着我,我估计早特么驾鹤西去了。”
我们这群兄弟中,就属孟胜乐的心态最好,甭管多大的事儿,也就眨巴眼的功夫他就能自己消化完,所以我从来没有为他操过什么心。
闲聊几句后,孟胜乐很突兀的望向我道:“朗朗,等咱们回山城以后,给我拿点钱吧。”
我拨拉两下筷子打趣:“这事儿你得跟波姐唠,他才是咱家的财务大臣,咋地?你是准备给婷婷提台车昂,还准备让公司拨款。”
“不是。”孟胜乐摆摆手,迟疑片刻后,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想走了。”
我撇嘴笑骂一句:“走?往哪走,你别瞎蹿哒,这次回山城以后,咱们有老些事需要干,本来人手就不够用,想旅游过阵子再说。”
孟胜乐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嗓门陡然提高:“不是朗哥,我意思是我想走了,离开咱们这伙,不管回崇市还是上其他地方,总之不跟你们呆一起了。”
我抬起胳膊探了探他的脑门,吧唧嘴:“没发烧吧?好好的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是真心话。”孟胜乐往后让让身子,避开我抻过去的手掌,抓起酒杯猛灌一口酒道:“内个李倬禹说的挺对,我就是咱们这伙人里的废物,之前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从未去深想,今天听完他的话以后,我琢磨很久,我在咱们这伙人里完全没有定位。”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我的眉头而已马上皱了起来反问:“啥叫定位?”
“我能干的活,别人都能干,我做的事情没有丝毫难度,哪怕是条狗都能做得好。”孟胜乐苦笑着叹口气道:“咱起家的哥几个没人都在分管一摊,每个人做的事情都不容取代,唯独我,完全可有可无。”
我有些着急的说:“乐子,你别听人瞎逼叨,那个李倬禹完全是故意这么说,想影响你的心境。”
“朗哥,你听我说完。”孟胜乐替自己倒上一杯酒,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你是咱们这群人里的一把,作用不需要多言语,波姐主管白道,不管是在崇市还是山城,总能跟那群领导们处好关系,皇上的作用就是充当咱们队伍里一把尖刀,任何难啃的骨头,他都敢第一个往前蹿,大小涛、大鹏扮演的是手套,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干,阿义在崇市混政圈,现在就连后入伙的嘉顺和袁彬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我递给他一支烟道:“乐子,你也有你的作用。”
“我什么作用?职业吹牛逼扯马篮子么?”孟胜乐举杯一饮而尽,咬着嘴皮涩笑:“让我跟人拼命,我整不赢皇上、康子,让我交际应酬我差波姐不知道几个档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入伙早,估计我现在的地位还不如嘉顺和袁彬。”
这时候三眼从饭店外面走进来,径直坐到孟胜乐旁边,搂住他肩膀问:“你见过一模一样的树叶吗?对于一棵还在成长的小树来说,哪片树叶都有非凡的作用。”
孟胜乐长舒一口气辩解:“道理我都懂,可关键我现在觉得。。”
“这次在崇市,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秀秀,苏伟康也好、刘祥飞也罢,他们确实能打,假以时日说不准也能挑起大梁,但这样的人并不是唯一,你的作用和他们完全不同,懂么?就比如这次和段磊交涉,如果换成我或者卢波波,我们指定摆弄不明白,这就是你的优势!”三眼抓起孟胜乐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如果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你就开始动摇自己的心思,那我真得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孟胜乐委屈的抽搭两下鼻子呢喃:“眼哥,咋跟你说呢,我觉得今天自己被打击到了,那个的李倬禹直接喊,挖人也不会挖我,我特么也有心啊,跟着朗哥同时出道的,结果我现在混的还不如个弟弟。”
三眼哈哈一笑道:“要不说你缺心眼呢,兴许那家伙的主要目标就是你,故意当我们面这么说,然后让你产生现在的心理,你只要前脚从朗朗这儿闪人,他们肯定后脚就过去挖你,赌不赌?”
“啊?”孟胜乐诧异的张大嘴。
三眼从桌子底下踢了我脚两下,我马上会意的举起酒杯骂了一句:“草特爹得,差点上了那个狗渣的套,乐子你狗日的要是敢半路出家,老子肯定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孟胜乐楞了几秒钟后,随即马上龇牙笑道:“说啥呢,我能走嘛,我刚才就是故意那么一说,试试哥在你心里的地位,幸好你没让哥失望。”
我撇嘴笑骂:“何止在我心里有地位,搁我床上同样举足轻重,咱这帮兄弟里,我就搂着你睡最踏实,哪天听不着你的呼噜声,都感觉好像看小片里打了马赛克似的憋屈。”
孟胜乐起身朝厕所走去:“行了,你俩先喝着,我撒泡尿去。”
等他走后,我朝着三眼吐口浊气道:“真得赶紧给他找点事儿干了,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又得生出这样的想法。。”
三眼没正经的嘟囔:“你就是你操心的问题了,我一个司机可没那么长远的眼光。”
孟胜乐刚才说的话,我相信绝对有一多半是出于真实想法,不过也从另一方面反应了我们内部现在的絮乱,大家对自己几乎没有真正的定位,再这样持续下去,估计都不用人打,我们自己就能乱起来,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