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段磊咄咄逼人的态度,孙马克表情阴郁的抽了口气,半天没吱声。
杵在沙发旁边的江君、老猪、还有包房里的六七个小伙齐刷刷围拢过来,还有俩小年轻故意掏出“仿六四”手枪看似无意的晃悠两下,意思就是威胁段磊。
段磊轻描淡写的扫视一眼两个拎枪的小伙,不算出众的五官荡漾起一抹笑意,大大方方坐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出声:“假我是请完啦,不知道马克哥准备给我安排点啥节目呐?”
“请你看个,你看不看?”江君瞪着眼珠子咒骂一句。
就在这时候,孙马克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随即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惊诧,深呼吸一口按下接听键,态度谦卑的应声:“怎么了姐夫。。”
“嗯啊”几声后,孙马克瞟了一眼段磊,长舒一口气道:“放心吧姐夫,我怎么可能难为段总呢,这不刚才跟他喝酒喝高兴了,他非说想在我这儿过夜,行行行,我马上安排人送他回去。”
放下手机,江君脸上阴晴不定的分别在段磊、齐叔和我脸上扫视几下,最终叹了口气道:“段总,劳驾您帮我把老齐送到医院吧。”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服软,我们可以滚蛋了。
段磊故意晃着双腿,笑呵呵的反问一句:“哎呀,不好意思啊老弟,崇市我刚来才几天,对这块的道实在不太熟,而且他俩这血呼拉擦的,我也怕担责任。”
江君歪着膀子臭骂:“草泥马,得寸进尺是吧。。”
话音还没落地,“啪”的一记响亮的嘴巴子直接抽在他脸色,孙马克鼓着腮帮子侧头看向江君厉喝:“我他妈是不是最近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都忘记自己是啥身份?有你说话的份么?”
江君捂着脸,吱吱呜呜半晌没吭出声。
“腿还没好利索,脑袋上又得添点新伤,唉。。心疼你啊老弟。”段磊看大傻子似的白楞江君两眼,随即摇了摇脑袋叹口气道:“马克老弟,假我都请完了,你这要是不让我看点想看的节目,我的老寒腿迈不动呐。”
几天前江君刚被刘祥飞收拾完,站在原地就是个高低腿,走起路来始终在“一米六”和“一米七”之间徘徊,听到段磊的话,这货本能的往后倒退两步,惊恐的望向孙马克吞了口唾沫:“克哥,我。。”
“老猪,给段总表演一把他想看的节目。”孙马克沉默几秒钟后,直接咬牙朝着老猪交代一句,转身就朝包房外面走去。
一米八多高的老猪木头方子似的杵在原位上僵持几秒钟,随即抓起一支酒瓶,照着江君脑袋“嘭”的一下砸了上去,随即叹了口气说:“君儿啊,别怪我,更别怪克哥,他也是没办法。。”
酒瓶子瞬间破碎,几片玻璃茬子四溅,江君从原地晃悠两下后,一抹鲜血的血液合着啤酒沫顺着他侧脸滑落下来,狗日的扶着茶几,面前没有跌倒,坐在茶几角的段磊,手指间夹着烟卷,压根没往近在咫尺的江君身上多看一眼。
老猪喘着粗气质问:“段总,您看这段表演还满意不?”
段磊咬着烟嘴,扭头冲老猪努努嘴道:“哥们,拿出来点绝活,吃这么胖,不该就这点力度吧?我刚才可说的很清楚,看不到我想瞧的,今天我肯定不带走。”
“呼。。”老猪深呼吸一口,再次抓起一支酒瓶,照着江君额头“嘭”的又砸了上去,这次江君没撑住,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脸上的鲜血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涂满整个面颊。
段磊捏着嗓子莫名其妙的唱了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嘭!”老猪抓起第三支酒瓶,照着江君脑袋又抡上去。
段磊仍旧一眼没看,咿咿呀呀的哼着《智取威虎山》:“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啊……”
老猪迟疑几秒钟后,抄起第四支酒瓶“嘭!”的再次砸在江君的脑袋上,江君躺在地上,身体痉挛似的抽搐两下,两眼往上一翻,直接休克过去,头发和脸上湿漉漉一片,模样无比狼狈。
“兄弟,你听我这段唱腔有没有股杨子荣的意思?”段磊昂头朝老猪笑问。
老猪犹豫一下,硬挤出个笑容点点脑袋:“挺好的。”
“过两天哈,还是这间包房,我还来唱这首曲,到时候老弟记得过来捧个场。”段磊伸了个懒腰,扭头朝着齐叔问:“能自己走不老伙计?要不我背你?”
齐叔吐了口唾沫,全然无视自己潺潺往出冒血的右腿,爽朗的笑道:“操,这两步道我要是都走不明白,怎么教我侄子做人。”
说罢话,齐叔侧头看向我呢喃:“我觉得咱叔侄俩肯定能靠自己走出去,你说呢?”
“能。”我揉了揉眼眶的泪水,使劲点了两下脑袋。
“那走吧,我搀着我,我扶着你,往后就这么一路走下去。”齐叔一只手拦住我后腰,我同样紧紧的保住他的腰杆,我俩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慢吞吞冲门外走去。
走廊外,站满了孙马克的马仔,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草泥马,都往旁边稍!”六子和贺兵侠一人攥把枪,扯着带哭腔的嗓门奔在前头开道,我和齐叔走在中间,段磊、中特不紧不慢的从最后垫尾。
齐叔脑袋枕在我肩膀头上,像是唠家常一般喃喃:“朗朗啊,这地方好不好?”
我喘着粗气,艰难的往前挪动身体,每往前走一步,浑身的伤口都会被绷的疼的不行,不过我没哼出声,硬咬着嘴皮,挤出笑容问:“这地方是叫长龙酒吧吗?”
齐叔点了点脑袋回应:“对,长龙酒吧!”
我鼓着眼珠子声音不大的低喝:“有生之年,我一定拆烂这个破地方!”
齐叔仰头大笑:“哈哈,那叔拭目以待。”
“叔,你的腿。。”我担忧的问他。
齐叔凑在我耳边低声呢喃:“本来就是废的,当初让大侠被废了,无所谓的。”
我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靠着聊天分散疼痛感,七八分钟后,终于走出酒吧,酒吧外面同样郁郁葱葱的站满了小青年,见到我们出来,人堆里挤出两条身影,一个是驼子,另外一个则是今天跟我一块办事的聂浩然。
聂浩然的脑袋上裹着厚厚两圈纱布,侧脸上还贴着条创可贴,红着眼睛凑过来,一把搀住我和齐叔,声音颤抖的说:“朗朗,啥也不说了,我欠一马,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们哥几个跑不了。。”
我疼的倒抽一口凉气道:“别扯没用的,既然找你们帮忙,就得对得起驼哥的信任,另外他然哥,他碰我伤口上,疼。。”
驼子扶着齐叔,不知道是埋怨还是心疼,摇摇脑袋道:“你呀你,真不知道图什么,本身咱找找关系就能处理的事儿,非把自己整的惨兮兮。”
齐叔抿着嘴角,拿下巴颏指了指聂浩然道:“这是我亲侄子,就跟他和你的关系一样。”
“不说了,先去医院。。”驼子叹了口气朝着聚在酒吧门口的百十号青年摆摆手道:“都散了吧,待会去屠宰场门口领钱。。”
段磊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拍了拍齐叔肩膀道:“你们该忙啥忙啥,我得抽空回趟石市,刚刚求人帮忙不能靠嘴说,人情礼往就那么回事,等我回来的,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
坐进驼子的奥迪车里,中特拎出提前准备好的医疗箱手法熟络的替我和齐叔包扎身上的外伤,指了指齐叔的大腿道:“叔,子弹咱得回去取,你再坚持一会儿。”
“没事儿的。”齐叔倚在车座上,脱下来右脚上的鞋子,从里面摸出一块火柴盒大小的木头块,随手扔出车外,自嘲的笑了笑说:“往后垫多高,也遮掩不住我腿瘸的事实了。”
我这才顿悟过来,难怪之前看齐叔走路虽然有点别扭,但并不瘸,敢情他一直在鞋里垫着木头块,心里一下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似的难受。
沉寂几秒钟后,齐叔冲着开车驼子开口:“老驼,我说话算数,肯定介绍你和段磊认识,你们先自己聊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今天的事儿,我全记心里了,往后咱们仨一块蹦跶,只要我有发财的路子,就肯定不忘掺你一股。”
驼子笑骂一句:“操,让你形容的老弟这么市侩,我都有点没脸了。”
我喘息几口后,冲着齐叔道:“叔,我想去金太阳娱乐公司报名。”
驼子和齐叔异口同声的问我:“现在吗?”
“对,就现在。”我使劲点了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