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这片刻宁静之后迎接她的就是狂风暴雨。她对冥殿的来历一无所知,想要反击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身为饵,或许这也是冥殿殿主心中所希望的,找机会除掉她。
“我的威胁真的那么大吗?”兰溶月自言自语道。
落花当时带走那批东西,如今想想的确可疑,想到晏苍岚,兰溶月心中忍不住埋怨:小气的男人。
“娘娘,你说什么?”颜卿见兰溶月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她一个分神并未听清。
“颜卿,你说宣平侯府的义女会不会是小小的母亲。”这个世界真正的巧合太少,小小的出现,宣平侯府义女的出现,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是巧合,小小的存在是连环计的开端,那宣平侯义女呢?是不是又是一个连环计的开端。
“可否要让风无邪去查明宣平侯哪位义女的身份。”宣平侯为人谨慎,突然多出来一个义女,的确让人生疑。
“年后再说吧,吩咐下去,让大家好好过一个年。”明年就是新年,好不容易都齐聚京城,既然对方留在京城,她也犯不着急在一时。
那双深沉似海的双目中,蔓延着无边的黑色,那么柔色渐渐消散,兰溶月换上一身黑色的宫装,袖口和腰带为红色,腰带上绣着一朵妖异的彼岸花,一双冰瞳让人望而生畏,林公公带着账本见兰溶月走出来,额头上冒出层层冷汗。
“娘娘,这是我统计好的账目。”兰溶月坐下后,零露立即拉着一本账目递给兰溶月道。
“无忧受伤了,你去看看他。”兰溶月接过账册,刚刚收到消息,南宫玉将琴无忧送回了烟雨楼,这一路南宫玉的行踪格外隐秘,即便是隐秘去却没少遇到刺杀,好在琴无忧性命无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吝啬鬼受伤了,严重吗?”零露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清秀的脸蛋上泛起淡淡忧虑。
“你去替我看看他。”
“好,我这就去…账册…”零露眼底闪过一丝为难,在京城的这一个月,她也没闲着,将小内库这些年来的来往账目查的清清楚楚,且都一一记录在册,只是她现在离开似乎于理不合。
“这儿还有林公公呢?”
“好,我区区就回。”
零露回房收拾了一下,随后又从库房拿了些补品后就急匆匆出宫了。
“娘娘,此事不用急于一时吧。”颜汐心想,莫非小姐是故意调走零露的,随后想想,应该不会,查账这种事情应该牵扯不到零露,好歹她也曾亲自教导过零露,最基本的本质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无忧会高兴的。”
“他?”
颜卿惊呆了,心想,琴无忧不会是喜欢零露吧,可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对盘,零露对琴无忧的确是很关心,可换做其他人零露只怕也会如此选择,她怎么看都觉得零露只是将琴无忧当做一张长期饭票。
“此事不急,林公公,你办事能力还有待提高。”账目中记载的贡品只追回了少数,多说下落不明,看过账册后,兰溶月突然觉得这皇后不好当,内务库太穷,照理说内务库藏得都是宝贝,相较于国库也不妨多让,可如今只差是穷的叮当响了。
“奴才不能。”林公公微微一颤,跪下道。林公公并未请罪,他自入宫起伺候了几位主子,请罪二字唯独对兰溶月不好用,弄得不好兰溶月会直接降罪。到时候他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说南曜国曾经进宫过两株血珊瑚,这记载中怎么没有。”兰溶月粗略翻过一遍,将所记载的大致看了一边,记载中少了不少好东西,而这些好多东西都被琴无忧曾经盯上过,且在她耳边念叨了数遍。
“这……”林公公神情为难,不知该如何说起。
“本宫不喜欢听废话。”
“启禀娘娘,这是十年来所有未入内务库的珍宝清单,请娘娘过目。”林公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小心翼翼的递给兰溶月。林公公没想到兰溶月还真的一查到底,这些未入内务库的珍宝的下落他也不清楚,这些天来派人查证过无果。
兰溶月看着小册子,其中就包括血珊瑚,看着清单,兰溶月眉头微锁,林公公低着头,不敢对上那一双冰瞳。
“将册子毁掉,此事无须再查,以后凡是入宫的物品都要一一记录在册。”内务库这么穷,她这个当家人实在挺不住腰杆子,这些丢失的东西大多不是养身的药材就是些漂亮的稀罕物,只怕是云颢派人亲自扣下了,向来这下落她也就不用找了。
难怪会将暗卫丢给她,这算什么,补偿?
“老奴遵旨。”
“明晚宫宴准备得如何了。”林公公是宫中老人,即便是她这个后宫之主不在宫中,林公公作为总管太监也该准备好一切。
“宫宴所需一切物品均已备好,只代娘娘下令。”明日宫宴,若兰溶月不下请帖,满朝文武官员岂敢私自入宫。
“请帖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这是名单,请娘娘过目。”林公公立即从放着账册的托盘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兰溶月。
“这份名单你与瑞公公商议过吧。”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被兰溶月一眼就看透了,林公公心中觉得十分意外,随后想起兰溶月智近乎妖,渐渐也就释怀了。
“瑞公公伺候陛下多年,比老奴更了解宫宴事宜,娘娘可有什么需要另加的。”
“给宣平侯的请帖中写上协家眷参加,对了,杨怀可回来了。”
当初晏苍岚和杨怀约定,杨怀用两个月的时间治理西北,平息平西王府的势力,这期间她偶尔也收到一些来自西北的信息,平西王府参与势力根基深厚,杨怀所做也算是就尽心尽力,却称不上完美。
“世子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御书房中觐见。”林公公想着兰溶月封后之日,晏苍岚曾许诺与兰溶月共享江山,便也没有隐瞒。
“明日就是过年了,宫中的太监宫女也幸苦一年了,每人赏银五两,让大家过个好年,这笔钱从中宫支出,你盯着些,我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奴才也是人,五两银子相当于一个一等宫女两个月的俸禄了,这笔赏赐也不算少,更何况都是从她宫中支出的。只是琴无忧知道了只怕心中又要抱怨了。
“是。”
“凡是与账册上有关的人请帖也就不用送了,你下去吧。”冰瞳中泛起一丝冷意,林公公没想到兰溶月一回来就发难,不过这些人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兰溶月也算是惜才之人,可是胆子大的都能打起内务库的注意,这些人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奴才告退。”
林公公刚离开,明阳就抵达了前殿,颜卿为兰溶月披上披风,随即向前殿而去。
“臣参见皇后。”明阳心存感激,明家原本是一个极端的存在,若非兰溶月大度,只怕明家就保不住了。
“免礼,请坐。”
明阳犹豫了一下,见宫女已经上茶,随即拱手行礼后坐了下来。
“今日京城不太平,主管京城布防,也着实幸苦。”
“臣多谢娘娘挂怀,与娘娘相比,臣日子也算过得轻松。”从清河县道沙场征战,明阳佩服兰溶月的才智,欣赏兰溶月的胆量,羡慕兰溶月的气魄,朝代更替周而复始,自前朝亡国开始,明家嫡系一脉就不曾想过要恢复前朝江山,只是却无人敢信。
云天国历代君王留下明家血脉,无疑是担心与明家交好之人反驳,说到底明家的存在只是一个诱饵。
“既然轻松,今天天黑之前将这些人押送至大理寺,吩咐大理寺卿,年后即刻审理。”
颜卿立即将名单递给明阳,明阳看过名单后,脸色微微一变,深呼吸后道,“娘娘,这大过年的抓人是否不妥。”
“他们将手伸进内务库的时候可否想过不妥。”
兰溶月一句话堵得明阳无话可说,明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似乎有问题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想问就问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颜卿看向明阳的样子,见兰溶月也在等着,小声提点道。
“臣敢问娘娘,娘娘不怕我要颠覆苍月国江山吗?”晏苍岚离京前将京城的安防交给了他,当时他也曾心怀疑问,晏苍岚说,兰溶月信他。
“若是前朝之人就要颠覆江山的话,敢问如今的天下谁不是前朝血脉的延续,出生无从选择,但立场可以选择,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这浅显的道理明阳何尝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一回事,如今他唯一能做到就是不辜负了这份信任。
“臣效忠苍月国。”
“蛀虫就该清理,早些去吧,明日宫宴守卫还需辛苦你。”
“臣告退。”
明阳毕竟是前朝大将军血脉,如今负责京城布防,多少人巴不得看到明阳出事,若是要找她的茬,明阳也是一个突破口,这点明阳自己想必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