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阴魂不散
尽管凌落月身上的记忆封印在松动,内力有一定程度的恢复,却依然不是月未央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月未央一掌打中,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虽然咬紧了牙关,唇角依然见血。
一掌把他打飞,月未央皱了皱眉,很是不满:“落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明明已经知道,你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跟我回家,却偏偏还要逼我对你动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落月缓过一口气,无论目光还是神情都浅浅淡淡:“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无论如何不会帮你完成你所谓的大业,那根本就是不容于天地的……”
“闭嘴!”月未央最恼恨的就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声音也变得尖锐高亢起来,“那是我们的族人为之努力了几千年的大业,一旦成功,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那是何等的荣光!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族规伺候!”
凌落月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也不想再多说:“所以我们注定是势不两立的,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把我打晕了带走,就这么简单。”
月未央也不想再跟他废话,立刻双掌一错扑了上来:“那我就成全你!”
一个眨眼,两人又斗在了一起。可本来就技不如人,刚才又被打中了一掌,几个回合之后,凌落月又中了一掌,直接倒在了地上,吐出几口血之后便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已经摇摇晃晃,恐怕月未央一个指头就能把他推倒。
所以月未央很得意,阴笑着又是一掌劈了过来:“这一掌我就把你打晕了,小心!”
这一掌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出手也更狠,凌落月根本无力躲闪。可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看到影子一闪,已经被人紧紧抱住,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抱着他的人是墨雪舞,月未央这一掌打在了她的后心!这不是扯吗?墨雪舞毫无内力,这么硬接就是想死了?
然后他就感到墨雪舞的身躯猛然僵了一下,跟着哇的吐出了一口血,不由急怒交加:“你个笨蛋……”
月未央倒是桀桀地怪笑了两声:“这么情深意重啊?放心吧,死不了,我没打算下杀手!所以你们应该感谢我,我这是念在同族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
凌落月当然稍稍放心,可就算是手下留情,也不是轻易能承受的,墨雪舞只觉得五脏六腑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五官都有些扭曲,一边喘息一边苦笑:“我们俩不会在这里挂了吧?不知道这次主角光环还有没有效?”
尽管情势严峻,凌落月还是有些不解:“什么主角光环?”
墨雪舞哈的一笑,却又痛得连连吸气:“没、没事,痛、痛死我了!”
凌落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突然目光一变,一下子把她推了出去:“小心!”
见两个人如此冥顽不灵,月未央也是有些不耐烦了,目光里透出了隐隐的杀气,出手越发毫不留情,那尖利的指甲更是让人觉得,如果两人再反抗,他就直接把他们掐死算了!
本来就在咬牙硬撑的落月根本没抵挡几招,就再次被打飞。月未央这一掌本来是想封住他的穴道的,却被他及时躲了一下,没封住,但又吐了口血。
“落月!”
墨雪舞咬牙,就要扑过去抢救,可是脚步刚刚一动,咽喉突然一凉,月未央居然将剑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只需稍稍用力,就直接送她下地狱见阎王了!
凌落月当然吃惊不小,可是不等他往前窜,月未央已经手一扬,跟着一声厉斥:“别动,接着!”
凌落月下意识地一伸手,手心已经多了一枚黑色的药丸,然后便形月未央说道:“吃下去,否则我就杀了她!”
凌落月微微冷笑:“杀了她?你不是说她对你们的大业至关重要吗?”
月未央同样冷笑:“本来是这样没错,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带着她不过是想更保险罢了。如果你听话,我把你们俩一起带走,否则我就杀了她。而且你以为,就凭你,今天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凌落月慢慢攥起了拳,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一击成功,把墨雪舞救下来。月未央既然口口声声说需要他完成大业,这颗药丸就不是毒药,至少不会是立刻置他于死地的毒药。可如果真的跟他走了,那……
就在这一刹那,墨雪舞眼中突然掠过一抹决绝的光芒,突然脚尖点地,整个身体往上一拔,同时往左一挪,然后猛然用力,长剑刺入肩窝,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而且她去势不停,很快狠狠抱住了月未央:“落月你走!”
月未央没想到墨雪舞这么狠,何况他没打算真的杀了墨雪舞,所以一个愣神的功夫,已经被她抱紧!
可惜,凌落月接着就忍不住咬牙:“这是一句废话,我能走吗?要死一起死!”
话音未落,他也完全没来得及跑到近前,就听墨雪舞一声大叫:“别过来!我死你活!”
她突然猛的动了动手,月未央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心下顿觉不妙,立刻运起内力把她震飞了出去!长剑从墨雪舞的身体里抽出,那一瞬间的剧痛简直令人疯狂!
尽管月未央的动作已经够快,却依然迟了,两个人的身体不过刚刚分开,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爆炸带出的气浪瞬间将两人掀飞了出去!
月未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向后飞出去老远之后才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浑身上下不知被炸伤了多少处,剧痛让他差点当场昏过去!
幸亏他反应够快,基本上性命无忧。可尽管如此,半条命也被炸飞了!明白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把凌落月和墨雪舞带回去了,不由狠狠咒骂了一句,爬起身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逃走了。也是被炸得太厉害,走了七八步就趴下三次!
他不傻,墨雪舞是伤的不轻,不是还有凌落月吗?刚才他每一掌都手下留情,并没有对他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凌落月如果来对付他,凭他现在脑子里还嗡嗡作响,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恐怕死定了!
关键刚才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对他的内腑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一边走一边吐血,不走等着被剁成肉泥啊?
墨雪舞,你特么果然难对付!到底是从哪儿弄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手段?幸亏我反应够快,但凡再慢一点点,这会儿就被炸成碎片了!
凌落月当然是顾不上追杀他的,墨雪舞被炸飞的同时他已经扑了过来,原本是想把她接住的,可爆炸产生的气浪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虽然抱住了墨雪舞,却还是被冲了出去,后背直接撞上了坚硬的地面,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幸好没有昏过去。
顾不上自己,他立刻挣扎着起身,看清楚墨雪舞的样子之后就不由骂了一声该死!
毫无疑问,墨雪舞还活着,但已经气若游丝,仿佛这口气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掉。
被扎穿肩膀还在不停地流血,浑身上下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甚至连脸上都血迹斑斑,不知道会不会对容貌造成影响。衣服更是七零八落,几乎无法蔽体,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总之一个词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尽管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凌落月却完全顾不上,早已将墨雪舞打横抱起,脚尖点地忍痛飞奔。
两匹马都已经被月未央杀死,他必须尽快赶回到镇上,找医馆救命。可以稍稍放心的是,月未央也被炸成了重伤,应该暂时顾不上来抓他们。
幸好他们还算幸运,刚刚回到镇上就看到了一家医馆。凌落月立刻死命砸开了房门,那大夫被搅了好梦,原本一脸黑线,可是看到凌落月甩出了一锭金灿灿的大元宝,立刻转怒为喜,手脚麻利地取了所需物品来给墨雪舞处理伤口。
这大夫挺上道的,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冲着那金元宝,伤口处理得也非常的仔细,把所有杂物清得干干净净,又上了药,仔细包扎。凌落月虽然不是大夫,这段时间跟着墨雪舞做了不少手术,看得出这大夫处理的不错,他表示非常满意。
费了老大的功夫,所有的伤才都处理完毕,墨雪舞整个人已经被包得仿佛木乃伊。不过像什么都好,最关键的是这条命捡回来了。
墨雪舞应该感谢月未央,如果不是他发现的及时,把她震飞了出去,她绝对被炸成碎片了。
也知道此处不能耽搁,处理完伤口之后,凌落月就立刻抱着墨雪舞离开,并且又砸开一家专门卖马车的店铺,又扔下一锭金元宝,才赶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墨雪舞伤的实在太严重,刚刚出了城,凌落月就喝止了马儿,先用内力促进伤口愈合。幸亏刚才用的是随身携带的那种药膏,再辅以他的内力,应该问题不大。
片刻之后,凌落月收回手,这才开始打坐运功治疗内伤。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他终于缓过一口气的时候,天都亮了。
墨雪舞依然昏睡,或者说是昏迷,没死算不错,昏迷简直太正常了。话虽如此,月未央依然担心得要命。墨雪舞是为了救他,才先替他挡了一掌,又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好为他争取逃命的机会。可这个傻瓜怎么就不想想,他能一个人逃吗?还不如死在一起呢!
静静地看着墨雪舞包着纱布的脸,凌落月眼中的光芒万分复杂。也只有在这个任何人都绝对看不到的瞬间,他那一贯清冷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隐隐约约的爱意,那种爱,已经超越普通朋友。
这是他的秘密,从相识到现在,在朝夕相处之中,墨雪舞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但凌落月跟潇绝情不同,他自制力绝佳,可以很好地控制一切,不管感情、理智还是行动,聪明如墨雪舞和北堂苍云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凌落月跟潇绝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觉得喜欢墨雪舞痛苦,反倒觉得挺好的。也许是因为记忆被封印,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就了无牵挂,喜欢上墨雪舞,他就多了一份牵挂,可以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充实。他就以这样一种感情,悄悄喜欢着墨雪舞,很干净,很单纯。
但有一点跟潇绝情却又是相同的,他的喜欢不是为了占有,是一种守护和祝福。他知道,这两个人值得他这样做。不说别的,刚才墨雪舞为了保护他,替他受了一掌,甚至不惜跟月未央同归于尽,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吗?
墨雪舞也喜欢他,他看得出来,那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了亲人,尽全力守护着。反正都是喜欢,他也可以控制自己。真的,这样挺好的。
检查之后,基本可以确定墨雪舞的状况没有继续恶化,凌落月稍稍放心,赶着马车继续行进。
又经过了一个市镇,凌落月一路购置了足够的食物、饮水以及御寒的衣物、棉被等等,塞了满满一马车。又是一路前行,很快离开了市镇,再次进入了荒郊,不过道路十分平坦,马车完全可以通过,速度就不算太慢。
转眼又是黄昏。虽然赶马车不像骑马那样累,凌落月却仍然有些受不了,就选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休息休息再说。
确定墨雪舞仍然睡得十分安稳,凌落月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不过到底不放心,他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幸好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墨雪舞的体温都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一夜都提心吊胆,天快亮的时候睡意袭来,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睡过去之前,他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几句话:别再跟老子说浪迹天涯很潇洒,鬼扯!尤其是在寒冬腊月,哪里比得上躲在温暖的屋里欣赏雪景更惬意,何况还有个随时可能蹦出来追杀你的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感到墨雪舞好像动了动,就猛的睁开了眼睛:“小舞?”
墨雪舞确实已经醒来,正挣扎着想要起身,转头看了看,她眼睛里很快就有了焦距:“我居然还活着……你没事吧?”
看到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出现了血口,凌落月一边说了声没事,一边取过水壶,轻轻把她的上半身抬起,慢慢喂了她两口。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墨雪舞的思维基本上恢复了运转,突然问道:“月未央死了没有?”
凌落月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死,不过这次你还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把你打飞,估计他没事,你死了。”
墨雪舞这才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剧烈地痛着,因为脸上的异样,她抬手一摸才发现居然包满了纱布,顿时有些担心:“我的脸毁了?”
凌落月摇了摇头:“是受了些伤,不过我瞧着不是太严重,凭你的医术,应该完全可以恢复。”
墨雪舞当然相信他的判断,可是看到浑身缠满纱布的样子,她忍不住苦笑了:“咦,木乃伊哟。”
凌落月表示完全没有听懂:“什么伊?”
墨雪舞差点笑出声:“没事。你是说我只把月未央炸跑了,但他性命无忧。”
凌落月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形简述一遍:“可以肯定,他受伤也不轻。可是小舞,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能跟他同归于尽?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能活吗?”
墨雪舞叹了口气:“能活的时候,你以为我愿意死?可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喜欢你,你是我弟弟。”
凌落月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浅浅的爱意和暖意,却摇了摇头:“我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哥。”
墨雪舞多少有些意外:“真的吗?可是我看着你比我小啊。”
凌落月哼了一声:“别给我装出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已经二十了。”
墨雪舞更加意外:“真看不出来。那你都是我哥了,我怎么能让你出事?我得保护你。”
凌落月突然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声音竟也透出微微的沙哑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只能一起死。你拿你的命换我的命,根本没有意义。
两人几乎从未这样零距离接触,此刻依偎在他的怀里,墨雪舞才感到凌落月身上的气息虽然冰冷,但真的很好闻,就深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还是第一次抱我呢。落月,你是个自制力绝佳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不是赚了吗?”
凌落月沉默片刻就轻轻把她放下,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还说这种话,你被炸飞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昏过去?真的,你应该感谢月未央,他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墨雪舞也有点儿哭笑不得:“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的敌人可能会救你的命,你的朋友却可能置你于死地,还真没处说。”
凌落月替她盖了盖被子,接着问道:“对了,你当时用的什么东西啊?威力那么大。”
墨雪舞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不够大呢,再大一点直接把月未央炸死,我们就不用担心了。那是我刚刚研制的一种暗器,叫手雷。想着出其不意之下,说不定有效。下次他肯定会有所防备,不过聊胜于无,等我好了再多做一些。”
凌落月点了点头:“要不要吃点东西?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墨雪舞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就答应了一声。凌落月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又叮嘱了两句:“我是说真的,以后不许再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
墨雪舞有些无奈:“当时不也是情势太危急,急眼了吗?其实我可以直接把手雷扔过去的,可月未央那么厉害,完全可以躲开,我才想着我拽着他一起死。不过很明显,没那么容易。”
她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吃了点东西,又休息片刻之后,两人便继续启程,向西北行进。
好在虽然没有炸死月未央,可他伤的不轻,一连五六天过去,都不曾再见到他的影子。
倒是墨雪舞,得益于那种伤药的神奇疗效,恢复的挺快。拆除脸上的纱布之后她发现,确实稍微有点严重,不过凭她的医术没问题,又给自己做了个小规模的整容手术。
这一路行来,又是数日过去,除了不停地赶路,墨雪舞又多造了一些手雷藏在马车上,并且随身带着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眼看着暮色降临,他们又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吃过饭后,墨雪舞坐在桌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表示十分满意:“基本没问题了,还有两处疤痕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只要不注意,也看不大出来。”
凌落月点了点头:“身上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墨雪舞在自己的肩膀上指了指:“除了这个地方,其他的没问题。”
看着她绝美容颜,凌落月浅浅地笑了笑:“还好没毁了这花容月貌,否则就太暴殄天物了。”
墨雪舞摸了摸脸,倒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接着开口:“月未央这么久都没再出现,是不是已经找不到我们了?”
凌落月表示没那么乐观:“但愿吧。”
墨雪舞转头看着他:“那你呢?你的记忆封印有没有继续松动?”
这次凌落月摇了摇头:“没有,我能想起的只有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封印一直很稳定,所以我现在的功力仍然比不上月未央,我们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再碰到他。”
谈谈说说间,时候已经不早,两人就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了床,仔细易容之后下楼来到了大厅,准备吃过饭后继续赶路。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刚刚吃到一半,旁边的角落里突然起了一阵喧哗,有人更是不停地大叫:
“哎呀,死人了!”
“别乱说,没有死,这小姑娘八成是得了什么怪病!”
“白眼都翻起来了,恐怕活不了了,快走,别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