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枫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抚了抚眉心:咱家沧海王的醋劲儿还没过去呢,后劲这么大吗?
不过他的意思是夸我是个美少年吗?那还行,能让堂堂沧海王为我吃醋,我也算本事不小了。
他这边还在自我陶醉,落月已经摇了摇头:“不是我,你窝着火也别冲我发,跟我没关系。”
蓝清枫差点笑出声:“哎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他窝着的火是因为我,让他冲我发呗?”
落月居然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反正做都做了,承认了又怎么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不是我做什么了?”蓝清枫越发笑不可抑,“我不就是帮了小舞个忙吗?我都没有让苍云报答我,怎么好像还成了天大的罪过?”
落叶看着他,目光虽一贯清冷,却又透着只有对自己人才有的亲近:“我没说,是你自己心虚吧?”
蓝清枫挠挠头,很有些不解:,你不会是看我不顺眼吧?我应该没有得罪你。”
北堂苍云笑笑:“真正看不顺眼的人,落月一个字都不会跟他说。”
他跟我说这么多,就是因为看我很顺眼?
蓝清枫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不由眉开眼笑:“那就好。虽然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好喜欢,但你不要误会,纯粹是朋友间的喜欢,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会很难过的。”
落月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目光却微微透出了几分暖意:“那不能够,凡是苍云看中的人,我瞧着还都比较顺眼。”
蓝清枫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这一辈子能够成为苍云的人,那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我实在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落月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苍云最大的本事,就是明明已经把人家给卖了,人家还乐不颠儿地替他数钱,关键是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北堂苍云冲着他回眸一笑:“这本事就不是谁都能学到的。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是我的人,我自然一护到底,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们卖了的,就算卖了我自己,也得保住你们。”
蓝清枫偏不说自己很感动,甚至故意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先想想怎么保住你家王妃?她可上场了啊,要实在不行,我们帮她让水曳兰开花。”
北堂苍云却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没有必要,小舞恐怕是想到了必胜的法子,否则她不会笑成那样。”
其实墨雪舞也没笑成怎样,甚至连牙齿都没露出来,只是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可是只有北堂苍云知道,那丝微笑,就是必胜的招牌。
在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的注视之下,墨雪舞上前落座,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放着一张古琴。别人都是自带古琴,可是她根本不会弹琴,家里也从来没有那种东西,只能临时从宫中乐师们手中借了一张,原先还没想着能够派上用场,毕竟她是打算放弃这一局的。
可是,就在她刚刚抬起双手的时候,蓝清枫突然嗖的出现:“等下,用我这个。”
他一挥手,桌子上的琴便飞到了一旁,然后他轻轻把自己的古琴放到了墨雪舞面前。现场立刻惊呼声一片,众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谁不知道蓝清枫这张古琴乃是上古神物,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能体现这古琴真正的价值于万一,根本就是无价之宝!他平常更是珍爱得不得了,就连他的父母兄弟,不经他的允许都不敢碰一下。
可是现在,他居然就这么把这宝贝借给了墨雪舞,这份殊荣,更是天下唯一!
墨雪舞也有些意外,接着摇头:“别了,就我这鸡爪子,弹你这宝贝根本是暴殄天物……”
蓝清枫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你配。”
然后,他用只有墨雪舞听得到的声音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啊?”
墨雪舞笑了,笑的很暖很暖:“不用,我可以。”
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总之在这个瞬间,蓝清枫完全不再怀疑,他知道墨雪舞一定可以,所以他笑了笑,转身下了台。
目送他离开,墨雪舞才收回目光,抬起双手轻轻放在了琴弦上。
可是众人屏息凝视,等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没有听到任何琴声传出来,不由各自奇怪:怎么了这是?
但是,只有北堂苍云、蓝清枫和落月这样的绝世高手注意到,墨雪舞的嘴唇正在急速而又轻巧地颤动着,发出了一种极低的嗡嗡声:她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好像在念咒一样?
蓝清枫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不由压低声音开口:“苍云,小舞在干什么?”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小舞的本事比你看到的和以为的要大得多,她常常会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而我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蓝清枫单手托腮,由衷感慨:“有这样一个王妃,也实在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啊!不过好在,她闹得你心满意足。”
北堂苍云瞅了他一眼,却又突然目光一凝:“小舞要弹琴了!”
等了半天,她终于有所动作,所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就见墨雪舞抬起双手,如行云流水一般从琴弦上划了过去!一串轰鸣瞬间传了出来,离得最近的众人甚至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不由齐声惊叹:这古琴果然是好宝贝……
然而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墨雪舞的双手从琴弦上那么划过去之后就收了回来,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伸出食指和拇指,挨个揪着那些琴弦,让这价值连城的古琴发出了单调的声音: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这也算是弹琴?她不过就是把弦拨响了而已,三岁孩童也能做到!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是墨雪舞弹得很认真,或者准确地说,揪得很认真,两根手指捏住一根琴弦揪一下,然后换第二根揪一下,再换第三根揪一下,揪到头再倒着揪回来……
终于,连北堂苍云都看不下去了:“我说你是不是考虑去把你的宝贝拿回来,万一被小舞揪坏了,我真赔不起。”
“就算真坏了,也不用你赔。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蓝清枫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啊?要是这个样子水曳兰都能开花,我只能说八成是被小舞的绝世美貌迷得神魂颠倒了。”
北堂苍云微笑:“那不对呀,如果真的被小舞的容貌所迷,应该是把花苞闭得更紧,不好意思开花才对。”
然而刚刚说到这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啊!开花了!”
是的,开花了,真真正正开花了!就在墨雪舞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弹奏中,那原本安静的水水曳蓝突然轻轻颤了一下,所有的花苞都慢慢张开,变成了怒放的花朵!一色雪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说不出的倾国倾城!微风过处,淡淡的幽香飘散开来,令人沉醉!
这一刻,所有人反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现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墨雪舞根本没能弹出什么曲子,却让所有的水曳兰都争相怒放,她究竟有怎样神奇的魔力?她做到的事,根本是普通人都难以做到的,莫非她真的是妖孽转世,或者是神仙下凡?
墨雪舞虽然一直表现的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始终紧张得要命,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松了口气,站起身对着北堂千琅施礼:“父皇。”
北堂千琅似乎还沉浸在震惊当中,隔了一会儿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还是你厉害,连朕都被惊到了!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实话,朕实在不觉得你刚才弹的曲子有多么好听,还是说朕水平不够,欣赏不了你这绝世神曲?”
墨雪舞微笑:“曲子是不是好听并不是重点,因为我们今天的裁判是水曳兰,只要它开了花就说明我赢了,父皇您说是吗?”
北堂千琅连连点头:“对对,确实如此!所以这一局……”
墨雪舞立刻摆手:“父皇莫急,这一局还没有比完呢,接下来该司小姐上场了。”
北堂千琅恍然大悟:“哦,对对对,那你先下去歇着吧,比试继续。”
墨雪舞屈膝施礼,回到北堂苍云身边落座。直到这一刻,原本鸦雀无声的现场才轰的一声爆发出了阵阵议论,众人一边惊奇一边赞叹,一边万分不解。刚才不少人都有些怀疑,到底是墨雪舞弹的确实不好听,还是自己水平不够欣赏不了,既然连皇上都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没什么问题,八成是墨雪舞弹的确实不咋地。
可问题是墨雪舞说的也没错,水曳兰开花了,就说明她赢了,曲子好不好听并不是重点。他们本来就不是弹给人听的,只要水曳兰觉得好听,开了花,就说明墨雪舞赢了。这一点,就算是司若烟,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吧?
也正是因为提不出任何意见,司若烟才越发气得七窍生烟,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忍不住怒声咒骂着:“妖精,妖精,她根本就是个妖精,她就不是人!她做的那些事,哪一样是人做能做出来的?妖孽,果然是个妖孽!”
北堂千影皱了皱眉,低声提醒:“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到你上场了,快去吧。”
司若烟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上了场,下人早已把琴摆好,她定了定神,看着重新端上来的水曳兰,说实话,有些底气不足。
她是从小进行了刻苦的练习,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自问琴艺与程紫鸾不相上下。可就算两人真的相差无几,恐怕也只是能让水曳兰多少有点反应。也就是说,这一局是不可能拔得头筹了。
所以她盼着能够胜过另外两人,至少占据第二名,在排名上也能有些优势。
反正不管怎样,被人嘲笑也好,讽刺也好,刚才的舞艺比试算是把第一名争过来了,这一局拿到第二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缩短和墨雪舞之间的差距,接下来就还有机会。
尽量沉住了气,她轻抚琴弦开始弹奏。平心而论,她的琴艺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一切都如她所料,只是让几个花苞多少颤了颤,也张开了几片花瓣,但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张开程度上,别说比墨雪舞了,就算是比程紫鸾都差了些。
于是乎,在众人对墨雪舞不绝口的赞叹和议论之下,司若烟灰头土脸地起身离开,琴艺比试的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墨雪舞第一,程紫鸾第二,司若烟好歹捞了个第三,杜冰雪则位居第四。
至此,第一轮四组比试全部完成,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北堂千琅便命人先歇息用餐,下午比试继续。
很明显,这四轮比试墨雪舞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也终于让众人见识到了她除了医术和验尸之外的本事,知道她并不像众人以为的那么上不得台面。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司若烟等人应该是没有机会获胜的,墨雪舞依然可以独宠专房,北堂苍云的身边没有机会出现其他的女人。
人家有言在先,这次之后,无论谁再说嫁给北堂苍云,杀无赦!
直到这时,北堂苍云才转身看着墨雪舞,一脸好奇:“招吧,到底怎么回事?”
好奇的不止是他,更不止蓝清枫,就连一向清冷的落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可是面对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注视,墨雪舞却一副并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就是那么回事,吃饭去。”
还真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没法说或者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她靠的是体内的电子芯片,准确地说,是芯片发出的电磁声波。
刚才为了弄清楚音乐能让水曳兰开花的原因,墨雪舞让蓝清枫弹了六支曲子,很快她就发现,能够让水曳兰开花的曲子频率更快。换句话说,除非达到一定的频率,才能够刺激水曳兰,否则曲子再悠扬再动听也没用。所以只要制造出能刺激水曳兰开花的频率,其实曲子并不重要。
之所以悲伤沉重的曲子不能让水曳兰开花,恐怕是因为大凡悲伤的曲子频率都不会很高,达不到刺激的程度而已。
于是墨雪舞瞬间想到,可以利用电子芯片制造出高频率的声波刺激,水曳兰自然就开花了,会不会弹琴根本不是重点,只需要把琴弦弄响就可以。到时候如果有人提出异议,完全可以说这是她自己谱的曲子。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她这个不会弹琴的菜鸟获得了这一局的胜利。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局的裁判是水曳兰,她才能投机取巧,否则连第四名都排不上。
她倒是觉得没法解释,三人却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北堂苍云更是摩拳擦掌:“不招,是不是要我大刑伺候?”
墨雪舞侧头看着他:“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不过能不能听懂就看你的悟性了。其实水曳兰开花需要的不是乐曲,而是频率刺激,只要制造出能刺激它开花的频率,就算没有乐曲,也一样能够开花。”
北堂苍云目光闪烁:“你可以制造出那样的频率?”
墨雪舞点头:“我可以。”
北堂苍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吃饭。”
蓝清枫无比好奇:“你听懂了?”
“没有。”北堂苍云叹了口气,“所以去吃饭。”
也是,赢都赢了,怎么赢的已经不重要,反正墨雪舞的神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吃过午饭之后又经过了午休,众人便陆续回到了御花园,下午的比试即将开始。
等众人都到齐之后,北堂千琅便当众宣布,第二组的四场比试,分别是司若烟提出的作诗,程紫鸾提出的作画,墨雪舞提出的厨艺以及杜冰雪提出的阵法。
看到杜冰雪写的项目,北堂千琅多少有些意外,不由含笑问了一句:“杜姑娘要比阵法?”
杜冰雪屈膝施礼:“是,家父从前沙场征战多年,精通阵法,臣女闲来无事,也跟着家父学了一些,今日便献丑了。当然皇上若是觉得不妥……”
北堂千琅哈哈一笑:“有何不妥?这真是虎父无犬女,朕就等着见识见识你的厉害了!”
杜冰雪又施了一礼:“臣女不敢,只望不要贻笑大方就好了。”
确定了比试项目,接下来就是抽签。谁知就那么巧,第一场比的就是阵法。杜冰雪上前两步说道:“这阵法的比试很简单,我已经把阵布好,就请几位进入阵中,咱们以一个时辰为限,脱阵而出便算赢,出不来或者中途放弃便算输。”
司若烟皱了皱眉:“无论从哪里出来都算赢吗?”
杜冰雪含笑摇头,:“我布的这个阵法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几位进入阵中之后,入口便会封闭,只有找到唯一的出口才能脱困而出。”
司若烟点了点头,暂时不曾开口。杜冰雪想了想,接着说道:“比试开始之后,我也会进入阵中,虽然几位看不到我,但谁若是中途想要放弃,只需叫我的名字,我便可根据方位找到你,将你带出阵中。”
司若烟闻言倒是有些不解:“看不到你?”
杜冰雪点头:“我已提前在那边布好了阵,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纷纷起身,跟在杜冰雪身后向东方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片葱翠的竹林骤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