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门?”墨苍云一脸玩味,看不出相信还是不信,“我娘刚刚抵达天朝,连随心园的门都没出,谁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
北堂凌锐皱眉,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会不会是赤日国来的雇主?”
“不会。”墨苍云摇头,“我娘在赤日国时,也一向与人为善,从不曾有过任何仇家。”
“那就怪了。”北堂凌锐一脸不解,“可惜本宫本事不够,抓不到罗刹门的活口,无法替沧海王查出雇主了。”
墨苍云微笑:“锐太子客气。既然是罗刹门下的手,那自然是我们与雇主的私人恩怨,与天朝毫无关系,怎敢劳动锐太子大驾。”
北堂凌锐含笑摆手:“沧海王说这种话就是见外了。赤日国也在我天朝庇佑之下,我们有责任护你们周全。此番是我们护卫不力,让令堂受了惊吓和伤害,委实过意不去,还望夫人和沧海王不要见怪!”
说着他站起身,抱拳施了一礼。墨苍云起身还礼,目光深邃:“不敢。作为天朝的子民,我们唯一所盼的就是,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了不公正的对待,那么无论会威胁到天朝哪个人的利益,皇上和锐太子都能秉公执法,不偏不倚,还我们一个公道!”
北堂凌锐暗中吃惊,目光不由一变:“沧海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墨苍云哈哈一笑,看似十分爽朗,“很多时候,人在做,天在看,朝龙帝国虽然号称天朝,但有些人做的事欺天灭地,是为天地所不容,终有一日会付出应付的代价!”
这话的指向性就过于明显了,北堂凌锐心中更加吃惊,面上故意一沉:“沧海王这话,本宫倒是不懂了!天朝一向秉公执法,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哪怕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不知沧海王听到了什么传言,对天朝产生了误会?还是……”
“哦,没什么。”墨苍云却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当日那几个刺客,我曾把他们脱光了仔细检查过,应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却没有什么发现。还是锐太子目光如炬,能找到他们身上属于罗刹门的标记。请问锐太子,是什么标记?”
北堂凌锐的更加阴沉,却故意微笑:“当然是罗刹门独有的标记,那个插着翅膀的骷髅头。”
“哦……”墨苍云拉长了声音,“那应该不会错了,是罗刹门下的手。我倒要找机会问问他们,是谁跟我娘过不去。他若说不出一个我娘的确该死的理由,我灭他满门。”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其实很平和,北堂凌锐却偏偏感到一股森森杀气扑面而来,竟不自觉地脸色一变:“沧海王!你……”
墨苍云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了?”
北堂凌锐暗中咬了咬牙,尽量平静地微笑:“事情已经交待清楚,本宫就不多打扰了!这几个盒子里装的是各国进贡的最好的补品和疗伤药,效果奇佳,是父皇命本宫拿来,向令堂表达歉意的,请沧海王一定收下。”
墨苍云毫不客气地点头:“我收下了。”
北堂凌锐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心说你还真不客气:“那好,本宫先告辞了,请!”
“请!”
看看桌子上的几个盒子,又看看他的背影,墨苍云笑得意味深长:挺会掰,居然栽到罗刹门的头上。
也罢,陪你们唱下去,看这场戏你们能唱到什么时候!
直到出了随心园,北堂凌锐的眼神才彻底冷了下来,闪烁着浓烈的杀意:灭他满门?墨苍云,你好大的口气!
什么不败战神,真以为我大天朝像你那小小的赤日国,任你横行霸道吗?你太天真了!
本宫才是神!在本宫面前,你永远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只配匍匐在本宫脚下,俯首称臣!
第二天上午,器乐比试正式结束,因为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些,下午并没有再安排其他的内容,北堂千琅便发出话去,让众人自由活动。众人乐得到处走走逛逛,或者是各自走动,增强彼此之间的来往,都忙得不亦乐乎。
墨苍云与墨雪舞手牵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商量下午去哪里游玩。快要出上林苑的大门时,突然看到潇绝情和水心柔结伴而来,墨苍云笑得就有些意味深长:“绝情的演技也还不错,滴水不漏。”
“必须的。”墨雪舞笑得也很奸诈,“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作为你的人,他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近前,有外人在场,潇绝情自是不会行大礼,便只是微微点头,顺便给了墨苍云一个微暖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过沧海王。”水心柔拂了一拂,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柔媚入骨,“久闻沧海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天下无双。”
墨苍云微笑:“不敢,客气了。”
水心柔微笑,转身面对墨雪舞:“见过沧海王妃。王妃名动虞渊大陆,果然如仙子,容颜气质双绝,令我自惭形秽!”
之前都是远远看到,今日这般近在咫尺,才看到水心柔明艳照人,果然不愧出身以美貌著称的海照国。若单论容貌之美,她自然在墨雪舞之下,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却又是清丽绝俗的墨雪舞所不具备的了。
这种媚,对很多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目光微微一闪,墨雪舞呵呵一笑:“水姑娘这张嘴可真甜,我纵然是女子,都觉得心醉骨酥了!”
水心柔温柔地笑笑:“王妃过奖。”
墨雪舞点头为礼,又转头看着潇绝情:“潇太子昨夜……睡得可好?”
这问题看似普通,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睡得可好”四字绝不止是表面上的意思。
潇绝情点头,给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好。
“那就好。”墨雪舞笑得眉眼弯弯,“虽然天气转暖,可更深露重时,还是要多加注意。”
潇绝情又点头:知道了。
墨雪舞不曾再多说,施礼之后与墨苍云一起离开了。
潇绝情也并未停留,很快飘然而去。水心柔随后跟上,表面虽无异常,心中却早已警铃大作:为什么?
潇绝情还是中性之身,再加上身有残疾,一直以来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丝毫不假辞色,谁若试图靠近,他轻则拂袖而去,重则杀无赦!
可是刚才,他对墨苍云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友好也就罢了,为什么对墨雪舞也那么不同?不但和颜悦色,甚至还跟她友好地交谈!难道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信号?
当然,正常情况下,潇绝情的态度其实冰冷孤傲,完全不给墨苍云夫妇面子。但水心柔知道,那对萧绝情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和善!就算是对她,潇绝情也不过才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可那是因为她已经陪在潇绝情身边多年,还一直尽心尽力地调理他的身体,以最大程度地减轻从娘胎里带来的旧疾给他造成的痛苦。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十几年了,潇绝情才见了墨雪舞几天而已,彼此之间的情分就直追他们十几年的培养了?
所以,这相当危险!她决不容许潇绝情对墨雪舞的情分超过对她!否则这些年她所有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绝情,我不会放弃,你是我的!
“你看到水心柔对我的敌意了吗?”墨雪舞笑眯眯地悄声开口,“她以为我是她的情敌。”
墨苍云很认真:“她哪儿配做你的情敌,段位太低。”
墨雪舞失笑:“再给她一点时间,不然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会差很多。”
墨苍云点头:“一切听你的。”
很快回到了随心园。依墨苍云的意思,他只想在房中安安静静地呆着,什么地方都不去。可是刚刚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侍卫来报,说皇上请他入宫议事,此刻已在飞来阁等他。
“飞来阁?”墨苍云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皇上怎会突然在那里与我议事?是很重要的事吗?”
飞来阁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是皇上专用之处,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皇后和太子也不敢乱闯。皇上一般只会在这里召见真正的贵宾,或者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侍卫摇了摇头:“回王爷,宫里来的人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只说王爷是皇上真正的贵宾,请王爷务必移步到飞来阁一叙。”
那就去吧。墨苍云挥手命他退下,又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不过刚走到门口,墨雪舞就一伸手拦住了他:“给你的锦囊带着了吗?”
“带着了。”墨苍云拍了拍腰间,跟着笑了笑,“你怀疑皇上要对我不利?”
墨雪舞摇头,目光清凉:“我不是怀疑他,我是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伤害你。”
墨苍云搂住她,俯身吻上她的唇:“我会为你珍重。”
“是这话。”墨雪舞点头,“无论何时何地,记着你还有我,必须为我珍重。”
缠绵了片刻,墨苍云才松手而去,独自一人入了宫,并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飞来阁。
走到门口,侍卫便停住脚步躬身施礼,然后退了下去。这地方可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能够随意靠近的,一个不慎就容易被当成图谋不轨而杀无赦,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站在门前,抬头仰望着牌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墨苍云的唇角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不过这笑容到底是什么含义,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一撩袍服,他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整体布置古朴典雅大方,虽然并不奢华,却处处彰显着天朝帝王的威严和不俗的品位。
可是大厅静悄悄的,居然半个人影都没有,不是说北堂千琅已经在这里等他了吗?人呢?
墨苍云眼里的光芒更加兴味盎然,然后故意轻咳一声开口:“不知皇上传召,有何指教?”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咔嚓咔嚓一连串的响声传来,屋里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变化,可是透过窗口看出去,却发现突然多了一些铁板一样的东西,将整个窗口都封死了!
墨苍云不用看也知道,不只是窗口,现在整座飞来阁都已经被这种坚固的铁板彻底封锁,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如果不是指望着刻意留下的小孔保持空气流通,光憋也足以把人憋死了!
难道中计了?对方根本就是为了将他置于死地?可是为什么?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幽然的香气,只不过刚刚吸入了一口,墨苍云就已经感到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阵阵燥热随之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在他的身体里到处乱窜,最后又全部向腹下那一点集中涌了过去,让他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不用问了,催情药!对方把他骗到这里,用机关困住,还提前下了药,目的好像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来人呐!救命啊!”一声尖叫突然从二楼传来,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我啊……沧海王?”
噔噔噔,来人一路小跑下了楼梯,很快出现在了墨苍云面前。一身粉红色的宫装,脸上施了脂粉,头上更叮叮咣咣挂满了首饰,不是六公主北堂凌珑是谁?
奔到面前,她满脸恐惧,同时又带着几分惊喜:“沧海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好了!你是来救我的吗?那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不等墨苍云说什么,她已经奔到了门口,刚要伸手去推,却突然像被蛰了一样缩了回来,惊恐万状又焦急万分地尖叫:“糟了!机关怎么启动了?到底是谁如此狠毒,要害我们……哎呀,好热呀!我、我好难受,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这么香啊?难道难道有人下药了吗?”
墨苍云只是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演独角戏:这么拙劣的局,她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还企图对付他这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