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步天的破绽
“不！”
落月一声尖叫，猛然翻身坐起，才发现刚才原来是在做梦。急促地喘息了几口，他抬起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眼里掠过明显的惊疑不定。
虽然是做梦，可梦境未免太真实了，简直就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难道那根本就是他被封住的记忆？
几天前，月未央曾经试图帮他破除封印，虽然并没有成功，但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几天来他脑海中时常会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但是因为速度太快，几乎完全来不及抓住，像刚才这样真实的梦境还是第一次。难道这是因为封印松动的缘故吗？如果是，是好事还是坏事？
眼睛陡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灼烫，他皱了皱眉，立刻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一看，原本正常的眼睛已经发出了碧绿的光芒！来不及喘口气，他突然感到手上的肌肤有些异样，猛一低头才发现细细的白毛正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不由浑身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些异常分明只是在月圆之夜才会出现，可是如今已经快到月底了！应该也是封印松动的缘故吧？
那岂不是说，如果下次月未央再用同样的方法，就很有可能完全解开他被封印的记忆……
刚刚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席卷而来，顿时心中一凛，立刻起身后退！
然而已经迟了，肌肤突然一凉，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视线中映入了步天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不由愣了一下：“你……”
步天所有的表情都藏在面具之下，却藏不住那股凌厉的气势和眼中冰冷的杀意。这一瞬间，他甚至比墨苍云的杀意被激发时更令人心惊胆战，更像一尊足以毁天灭地的杀神！掐着落月脖子的手一紧，他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没有机会伤害苍云！”
落月只觉得吸进嘴里的空气再也送不到肺里，窒息让他原本白皙的脸庞迅速泛起了病态的嫣红，他却半点挣扎反击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双手也垂在身侧，只是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
“没有想过，不代表你不会伤害他。”步天依然冷笑，“不过从现在起，就算你想，你也不可能再有丝毫机会！”
他另一只手猛的抬了起来，这一掌要是落下，落月的脑袋恐怕就得粉碎！
可是这一瞬间，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墨苍云的声音跟着响起：“步天，别动他。”
步天豁然回首，眼中的温度还未来得及上升：“你不知道他是……”
“我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墨苍云很平静，握着他手腕的手丝毫不曾放松，“放开他，不然跟你翻脸。”
步天紧盯着他的眼睛，掐着落月脖子的手却慢慢松开，许久之后才突然笑了笑：“你好像很在乎他。”
墨苍云伸手把落月拉到自己身后，同样笑得清淡：“不是好像，是真的在乎。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一个，当然不能毁在你手里。”
步天叹了口气，面具下的目光居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我对你那么好，怎么不见你这么在乎我呢？”
这个问题墨苍云自动忽略：“为什么要对落月下手？他妨碍到你了吗？”
步天的目光微微一闪，跟着哼了一声：“当然妨碍到我了，他刚才居然在睡梦中叫你的名字，我吃醋。”
墨苍云居然点了点头，仿佛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厨房里有的是，去慢慢吃。不过你给我记住，不许伤害落月。”
步天哼了一声：“不伤害他也行，但是你得跟我发誓，跟他之间只是朋友，没有别的。”
墨苍云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没有别的，何须发誓。”
“那我就放心了。”步天瞬间眉开眼笑，跟着挥了挥手，“好吧，刚才算我太鲁莽，我先走了。”
他倒也痛快，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墨苍云回头看着落月，眉头微皱：“没事吧？”
落月摇了摇头：“没事，他没有伤到我，不过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他刚才说吃醋根本就是假的。”
“我知道。”墨苍云笑了笑，“假的我也只能听着，我功夫不如他，严刑逼供是没可能的。”
落月抬起了手，看着手背上那一层细细的白毛：“我有一种感觉，他好像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墨苍云倒是很平静：“是吗？何以见得？”
“我的眼睛，还有这些白毛。”落月举起了手，“刚才他对这两点都很注意，所以我想，他应该知道什么。”
墨苍云一时有些无言，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落月，目光锁定了他的眼睛：“苍云，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的真实身份会对你造成伤害？或者说就像月未央说的，我们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墨苍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然后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事情还在我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都交给我，可以吗？”
落月反而皱眉：“可是……”
“我们不会是敌人。”墨苍云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关于这件事，我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可现在仍处在求证阶段，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落月打断了他，，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伤害到你和你身边的人，那绝非我所愿。”
墨苍云迟疑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吐出一口气：“我这么说吧，我之所以不让你离开，其实原因很复杂。首先是像我刚才说的，所有的事情都还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第二，我不愿让月未央伤害到你。第三，把你留在身边，我就可以控制很多可能产生的后果……”
“我懂了。”落月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心领神会，“也就是说，如果放我离开，万一我落到月未央的手里，反而会对你造成更大的伤害。”
墨苍云苦笑了一声：“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是你别误会，我……”
“我没有误会，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落月微笑，“我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在你身边比落到月未央手里更好，我当然会乖乖留下，你放心吧。”
墨苍云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相信吗？我有一种感觉，就算你恢复记忆，我们也不会是敌人。”
落月笑得挺开心：“但愿吧。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我想步天应该不会再对我下手了。”
墨苍云点了点头：“我会再找他的，这些事情本来就与他无关，不需要他插手。”
叮嘱落月好好休息，墨苍云转身离开，轻轻把房门关了过来。经过这么一折腾，本来就浅眠的落月已毫无睡意，干脆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让他稍稍放心的是，眼里的绿色正在褪去，裸露的肌肤上冒出来的白毛也正在慢慢消失，可这并不能消除他心里的担忧：难道记忆真的要恢复了吗？
步天刚才看到落月的异状还真是偶然。他原本是要去找墨苍云的，只不过途经落月的窗前，不经意间发现了他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就行动先于意识地窜了进去。
坐在桌旁，他凝神思索了很久才抬起手，想要除去脸上的面具。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动作一顿，然后万分惊喜地开口：“你居然主动来找我？是因为终于发现我对你的心意了吗？”
嗖的一声，墨苍云已出现在他的面前，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你为什么要杀落月？”
步天叹了口气：“看来刚才我的演技不够高明，居然没能骗过你。好吧，那我就说实话，其实我就想试试他对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墨苍云慢慢坐了下来：“你觉得这句话我信吗？”
“是真的呀！”步天用力点头，语气诚恳得不得了，“那小子来路不明，我是真的想知道他留在你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当然要把你身边所有的危机都排除，不然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墨苍云一手托腮，眼睛轻轻眨了眨：“他的记忆被人强行封印，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留在我身边又能有什么目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无论神情还是目光也都正常的不得了，可拢在袖中的左手却不动声色地捏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一缕淡淡温润的光芒萦绕在他的指缝间。而在这一瞬间，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深处闪烁着一抹暗沉的光芒。
同样在这一瞬间，步天的目光也很平静，面具却遮住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然后他笑了笑，语气同样没有丝毫异常：“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些年沙场征战，不知道树下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要想杀你，操控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岂不是更容易吗？只要编造一个故事，就可以让他带着满怀仇恨来到你身边，不能不防啊！”
墨苍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挑了挑唇：“刚才有没有被落月的样子吓到？你应该看到他绿色的眼睛和身上冒出来的白毛了。”
“还行。”步天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多恐怖。我纵横江湖多年，遇到的怪事不知有多少，不人不鬼不妖的东西也见了很多，他那个样子还吓不到我。我怕他伤害到你，才想出手替你永绝后患。这么看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墨苍云点了点头：“所以我特意过来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动落月，我确定他不会伤害到我，就算会，也跟你无关。”
“你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伤心？步天居然抽泣了几声，一副被抛弃的怨妇的样子，“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竟然宁愿让别人伤害，也不愿让我来爱你，你是有多讨厌我？”
“还好吧，现在还算不上讨厌。”墨苍云站了起来，“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欠你一条命。所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开口，但是不经我的允许，你不许动我身边的人。”
然后他转身要走，步天却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苍云……”
墨苍云倏地把手抽了出来：“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
“我是认真的。”步天难得的没有继续逼他，语气却显得有些凝重，“落月的身份不简单，把他留在身边终归是个隐患，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尽快把他送走。”
墨苍云转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而去，只不过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我猜错了吗？他并不是……
步天一直静静地坐着，直到确定他已经走远，才突然身躯一颤，跟着手捂心口，噗的吐出了一口血：“痛死我了！差点就忍不住了！这臭小子果然不好对付！”
都怪我刚才太心急，露出了破绽，这才引起了他的疑心，不过我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看起来他已经猜到了落月的身份，所以心中有数，既然这样，不如静观其变，以免露出更多的破绽。
苍云，我们之间这才刚刚开始，慢慢来！
步天笑了笑，目光倒显得越发诡异了。
第二天一早凌雪舞就起了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开始配制去除疤痕的药物。有那么多人保驾护航，这个过程相当顺利，两天之后她就将一瓶液体交到了墨行云的手上，叮嘱他一定要按时使用，效果应该令人满意。
算起来，还有三天就是墨巍云的登基大典了，宫里宫外早就已经忙碌了起来。尤其是宫内，到处都一片繁忙的景象。尽管墨巍云一再叮嘱不可过度铺张浪费，可登基大典毕竟是最重要的事，就算再怎么节俭，必要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作为新王朝独一无二而又尊贵的公主，凌雪舞虽然并不在乎那些形式，却也被迫跟着忙碌了起来，主要是忙着试各种服装和首饰。因为墨巍云会在登基大典上尊秋锦瑟为太后，给她一个公主的封号。
秋锦瑟对这颗失而复得的沧海明珠更是爱到了骨子里，只要一有空就把她叫到身边嘘寒问暖。这段时间母女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凌雪舞和墨苍云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墨苍云虽然桀骜不驯，到底不敢对自己的老丈母娘发脾气，只不过每次脸色都臭臭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