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墨苍云回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说了一夜,你这都变成国宝了。”
墨苍云那两个黑眼圈简直不要太明显,的确跟大熊猫似的,看起来挺滑稽。
墨苍云当然不明白,脑门上早已落下了一排问号:“国宝?”
凌雪舞差点笑出声,赶紧岔开了话题:“要不要去睡一觉?”
“我没事。”墨苍云摇了摇头,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药鼎上,“应该是到时间了吧,这药练成了吗?”
凌雪舞点了点头:“时间是到了,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我正想打开看看,你就进来了,一起吧。”
墨苍云点头上前,凌雪舞定了定神,然后慢慢揭开了盖子。一股奇异的清香顿时扑面而来,简直令人身心通透,心旷神怡,凌雪舞不由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墨苍云更关注的是成品的状态,立刻低头一看,跟着很是欢喜:“我看这应该是成功了!”
药鼎里面有一些清亮亮的、透明的液体,只看了一眼,凌雪舞就愉快地笑了起来:“不错,成功了,我马上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不过……”
“我确定。”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墨苍云微笑,“小舞,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想要的就是真实,而我想要的只是你,所以不管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手。”
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凌雪舞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帮我把脸盆拿过来吧。”
墨苍云照做,凌雪舞小心地拿起药鼎,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盆里。等放凉到不烫手的程度,她捧起那些液体,轻轻在脸上搓洗着: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一开始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液体开始融化她脸上的易容物,所以渐渐感到手上起了一些类似泥条的东西。轻轻捏起一些看了看,被洗下来的东西呈乳白色,就好像是牛奶凝固了一样。
仔仔细细将脸上每一寸地方都搓到,连耳后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直到觉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再帮我打盆清水来。”
墨苍云又立刻照做,凌雪舞便在清水中仔细将脸上搓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清洗干净,然后取下毛巾捂在脸上,把所有的水都擦干:“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恢复原来的样子了。苍云,你要做好准备,如果实在有些难看,我允许你收回刚才说的话。”
墨苍云翻了个白眼:“这句话我没听到,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
凌雪舞笑了笑,慢慢把毛巾取了下来,然后转身面对着墨苍云:“还可以吗?”
墨苍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一个女子?
细致的肌肤滑如凝脂,嫩如牛乳,黛眉宛如墨描的远山,双眸好似含情的秋水,唇如含丹,气若幽兰,与生俱来的高贵清雅之中又添几分九天仙子的飘逸出尘,眼眸流转之间,说不尽的娇媚无骨,妖魅无双!
别说比起刚才的她,就连京城第一美女秋锦瑟也要甘拜下风!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凌雪舞,不由抬起手摸了摸脸:“吓傻了?”
墨苍云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吓傻了,不过是被你的美吓傻了!小舞,本来你就已经美得惊天动地了,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是存心要让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活不下去吗?”
这么说结果不算糟?凌雪舞眨了眨眼,这才转身走到镜子前落座,当她看到镜子里映出的那张容颜,说实话也为原主这惊为天人的美貌吓了一跳: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吗?别说京城第一美女,恐怕连虞渊大陆第一美女都当之无愧吧?
可是这张脸美则美矣,为什么那么熟悉?
皱了皱眉,凌雪舞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了一张年轻而绝美的脸,不由脱口而出:“苍云,你有没有觉得我的样子跟一个人很像?”
墨苍云目光一闪:“秋皇后。”
不错,原主真正的容貌,居然跟墨行云的母亲秋锦瑟非常相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秋锦瑟因为昏睡了十几年,仍然保持着少女的容颜,这两张脸看起来就更加像了,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
凌雪舞的目光连续闪了几闪,过往一些重要的细节和片段刹那间在她的脑海里闪电一般滑过,尤其是想起原主的亲生母亲贺兰雅居然要设局亲手杀了他,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
“这应该不是巧合。”墨苍云突然开口,眸子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虎毒尚且不食子,贺兰雅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手加害,何况还没有任何理由,我早就怀疑这其中另有秘密,只不过一直没来得及问。小舞,难道你根本不是贺兰雅的女儿,而是……”
凌雪舞又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秋锦瑟曾经说过,当年这种易容物是她从秋水城带出来的,在皇宫中时曾经被人偷走过一些。难道偷走的人正是贺兰雅,她将这种易容物抹在原主的脸上,改变了她的容貌?那么贺兰雅这样做的目的,莫非就是为了遮盖她的真实身份?
凌雪舞冷笑了一声:“想知道谜底还不简单,别忘了贺兰雅现在就在我们手里!”
当初贺兰雅设局要亲手杀了凌雪舞,造成她自杀的假象,事情败露之后想立刻逃走,可惜落入了云卫的手中。不过紧跟着墨巍云就因为误会墨苍云导致脑疾复发,凌雪舞又给她做开颅术,接下来又跟墨远江等人大对决,暂时顾不上理会她。
凌雪舞也担心,如果其中牵连太广,会节外生枝,耽误了夺回天下的大事,所以两人经过商量之后,暂时将贺兰雅秘密关押在一个密室里,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可后来又只顾着平定天下,就暂时把她给忘记了。
幸好,凌正阳一直以为贺兰雅已经回去继续修行了,不然不可能那么平静。
现在看起来,是时候真真正正会一会这个贺兰雅了!
不过在那之前,凌雪舞必须确定一件事。
转眼又是夜色深沉。
墨苍云和凌雪舞已经出现在秋锦瑟的寝宫。看着已经入睡的秋锦瑟,墨苍云低声开口:“只要一滴血就可以?”
凌雪舞微微点头:“嗯。小心些。”
墨苍云挑唇,嗖的落地,不等凌雪舞喘口气,他已经嗖的窜了回来:“拿到了。是要滴血认亲吗?”
凌雪舞摇头:“不用,我有更快更准确的法子,走吧!”
两人瞬间消失,秋锦瑟依然睡得十分香甜,仿佛已经知道,还有一件大喜事正在等着她。
清晨,阳光明媚。
可是当贺兰雅看清楚面前的一切,第一反应是骤然尖叫了一声,仿佛见了鬼一般!
因为她已经发现,这里竟然就是当年秋皇后的寝宫!作为前朝太子的奶娘,她对这个地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里表面上看起来是她飞黄腾达的开始,但没有人知道,这里根本就是她的噩梦!
更何况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的那个人,居然是墨苍云,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沧海王!
淡淡地笑了笑,墨苍云的声音很平静:“你怕什么?怕你的儿子来向你索命?”
贺兰雅瞬间脸色一变,居然厉声尖叫起来:“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哪来的儿子?”
“没有吗?”凌雪舞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是没有,还是你不敢承认?”
贺兰雅霍然回首瞪着她,仿佛想以此掩饰心虚:“你、你想怎么样?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要是敢动我,就是大逆不道,该天打雷劈,该碎尸万段!”
凌雪舞是戴着面纱出现的,慢慢走到贺兰雅面前,她站定脚步微笑:“等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迟。”
她抬起手揭去了脸上的面纱,当贺兰雅看清那张脸,顿时更加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并且猛的后退了两步:“啊!你的脸……”
“跟一个人很像是不是?”凌雪舞微笑,那笑容却冰冷锐利,仿佛锋利的刀刃,“贺兰雅,你以为你做过的那些好事,真的没有人知道?”
“你……”贺兰雅瞪着她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恨意,竟让她的面容显得狰狞起来,“你、你……怎么会?那明明不可能……”
凌雪舞笑了笑:“这么说你承认了?那是你自己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呢?还是……”
“我没什么好说的!”贺兰雅尖叫着,“你这个不孝女!早就该死!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想怎么样?别忘了,我可是堂堂的丞相夫人,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去皇上面前告你们……”
“要找皇上?”墨巍云背负着双手,慢慢走了过来,“朕来了,有什么话说吧。”
贺兰雅愣了一下:“你……算什么皇上?”
她被墨苍云囚禁多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凌雪舞专门配了一种药,下在她的饮食之中,让她时刻处在半痴呆的状态,她当然不知道短短数日间,赤日国已经改朝换代了。
“我来解释。”凌雪舞飘然落座,说不出的高贵优雅,“当年先帝等人,包括先太子并非生病,而是被墨远江下毒害死的……”
她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末了笑了笑:“所以,你面前这位是如假包换的皇帝,而他,是不会给你撑腰的。”
贺兰雅踉跄后退,简直接受不能:“什、什么……皇后还……活着……”
“你很失望?”凌雪舞淡淡地看着她,“因为她活着,你当年做的好事就更瞒不住了……”
“闭嘴!我什么都没做!”贺兰雅哆嗦了一下,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说什么都没用,我……”
墨苍云衣袖一挥,一股内力将她的尖叫堵了回去,然后说了四个字:“妖瞳之心。”
用这种顶级摄魂术对付贺兰雅,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太浪费了。只要随便施展一下,就可以让她把所有的实话都撂出来。
贺兰雅当然明白这一点,一张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们……”
“给你个机会。”墨苍云懒洋洋地笑着,“你自己说和我要你说,后果完全不同。何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小舞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贺兰雅仿佛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差点趴下:“不!不是!她……”
“这是你儿子的尸骨。”墨苍云突然一挥手,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砰的从天而降,落到了他面前的地上,“他根本没有资格葬在皇陵,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他的尸骨扔到大街上,让千人踩,万人踏……”
“不!不要!”贺兰雅仿佛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扑了过来,“给我!我的孩子……啊!”
仿佛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她整个身体都被弹了回来,砰的趴在了地上,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墨苍云神情不变,依然清冷:“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说!我什么都说!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贺兰雅拼命往前爬,边爬边伸长了手,想要抓住那个盒子,“把孩子还给我,我什么都说……”
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十分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凌雪舞又从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便只是淡淡地开口:“说吧,说完了,我自会让苍云给你。”
贺兰雅当然知道她别无选择,便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满脸怨毒:“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当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把我儿子和秋皇后的女儿换了过来……”
其实,贺兰雅这个念头不是从两个孩子出生之后才有的。
赤日国皇室有祖训,皇子公主落地之后必须由奶娘照顾,墨远清才在秋锦瑟有孕之后,早早就让贺兰雅入宫,随时待命。按照时间推算,贺兰雅的分娩时间比秋锦瑟要早一点,应该不会耽误哺喂小皇子或小公主。
可是,当看到秋锦瑟得尽帝王宠爱,贺兰雅心里早就开始不平,各种羡慕妒忌恨:同样是人,同样是女人,凭什么秋锦瑟在天,她只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