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顶端的滴水兽石像正蹲坐着俯视街道上的人群,它们能看到哥谭每一个角落,旁观着这座城市不断上演的悲喜。
滴水兽石像对面是一处废弃的游乐园,破烂的幕布和生锈的栏杆在夜幕的衬托下仿佛是不属于人世的荒地。木马的色彩不再鲜艳,甚至有些掉漆生锈;过山车上的装饰也从车体上脱落,留下丑陋的空洞;弓背的野猫端坐在遮阳棚顶磨着爪子,售票口的窗边正有两只老鼠互相撕咬。这里处处是破败的景象,游乐园门的笑脸雕像不再充满快乐的气息,余留隐隐的讽刺在灰尘中浮沉。
游乐园一角的棚子还散发昏暗的亮光,里面传来不成调的歌声和酒味。光影间是形状特异的人影。
驼背长着胡子的,肥胖的像头猪的,又或者嘴巴裂成三瓣的女人们。长着两个头的,只有一条腿,严重毁容的矮个男人们。他们是游乐园畸形秀的表演者们,用他们的丑陋取乐游客,以出尽洋相去满足客人们心中那点优越感为工作。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游乐园废掉后,雇主将他们留在哥谭节省下那些船票钱离开了。
他们在这片游乐园的一角大笑,在粗鄙的言语和杂乱的歌声间□□着身子,挥着手在帐篷里乱舞。而他们身后的一个大床上铺满四处捡来的靠垫和幕布,绿色头发的男人正躺在上面倚靠着散发污水恶臭的靠垫夸张的叫唤着。
“奥莉,爸爸的小奥莉——!”
畸形秀的表演者们还在唱歌,那个嘴巴裂成三瓣的女人冲帐篷外啊啊的叫了两声。很快有一个捧着碗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她跑到躺着的男人身边试探他的额头。
“爸爸,有什么我能为你去做的?”
“奥莉,奥莉...”他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呼噜声,将女孩的昵称念得模糊不清:“爸爸肚子好饿啊,奥莉感觉肚子饿吗?”
“还有一点燕麦,爸爸。”
“不!爸爸不吃这个!”男人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夺走女孩手里的碗砸在地上,他大声的喊着:“换一个!下一个!”
女孩还来不及安抚他,男人又捂住脸哀声大哭着:“我的小奥莉就要过生日了!爸爸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我的奥莉!”
“爸爸,我的生日在明天早晨才到来。”女孩拍着男人的背说着。
男人又爆发出大笑,像个开心的小男孩。他坐起来拉住女孩的手往外走,喊着闹着要去给他的小奥莉买生日礼物。他疯疯癫癫的唱着歌拉着金发的小女孩离开了帐篷,而那些畸形的表演者们继续喝着酒沉醉在帐篷内的灯光下。
哥谭的酒吧被艳丽的灯光照得晃眼,那灯光根本就不能算作照明,连一个桌子对面的彼此都看不清脸。奥丽维娅坐在吧台的一角捧着一杯白水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正在后台同朋友们叙旧的父亲。
“呃——!”她身边的女士入座后看了她一眼便厌恶的转过头:“这里怎么会有个脏兮兮的小孩?没有人把她赶走吗?”
奥丽维娅仅仅是瞥了那位女士一眼便不再感兴趣的转过头继续看向正中的舞台。
那是唯一一个有着明亮灯光的地方,漂亮的女郎正在上面跳舞,台下的先生们正吹着口哨欢呼。
吧台的侍者无视了那位女士的抱怨,甚至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奥莉!”绿色头发的男人来到吧台前亲昵的搂过奥丽维娅的头亲亲她的小额头:“宝贝,玩的开心吗?”
“这里没有人愿意和我玩,爸爸。”奥丽维娅搂住男人的脖子蹭蹭他的脸颊:“不过爸爸你能这么快回来真是太好了。”
“爸爸的小宝贝在这里,爸爸有什么心思和老朋友们叙旧呢?”男人故意用着幼稚的措辞逗着女孩:“爸爸还要去找另一个好朋友,小奥莉愿意再等等爸爸吗?”
“当然,爸爸。”奥丽维娅被男人逗得咯咯笑着:“我会等爸爸接我的。”
溺爱孩子的父亲夸张的表扬孩子的乖巧,转过身又牵起被他的出现而吓得不敢动弹的女士说:“我的宝贝一个人呆在这里太无聊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陪她玩一会游戏?”
哎呀,这位先生是谁?居然能令这个酒吧的一角陷入奇妙的沉默?
绿色的头发和眼睛,发白的皮肤和抹着口红的嘴唇,一身紫色的西装让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是哥谭的毒瘤,笼罩这个城市的恐惧。
一个假痴不颠的魔鬼。
The Joker.
留下了瑟瑟发抖的女人陪伴自己的小奥莉,他挥挥手离开了酒吧。
奥丽维娅在父亲离开后从吧台侍者那里要了一副扑克,面对惊恐不已的女士熟练的洗牌:“你会玩牌吗?”
“你,您需要我怎么做?”
奥丽维娅不慌不忙的反复洗牌,将牌放在两人之间的吧台上。她摸走牌堆表面上的那张牌翻过来平放在桌上:“和脏兮兮的小孩玩一场牌吧。”
一张黑桃K。
“我很抱歉之前那样说。您想要什么样的玩法?”那位女士忐忑一边询问,一边试探着学奥丽维娅那样摸走一张牌翻过来平放在桌上。
一张梅花3。
“啊,您这不是已经知道怎么玩了吗?”女孩高兴的摸出又一张牌放到刚才黑桃K的前面。
一张红心2。
女人汗如雨下,只能勉强地笑笑学着摸出一张牌放在红心7的前面。
一张方块10。
“一张好牌!”奥丽维娅又摸出一张牌,她一边摆放它一边询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一张红心7。
“安妮。”安妮又将手伸出去要学着摸牌,却没想到奥丽维娅伸手打掉她伸出去的手。
“不不不,安妮。”奥丽维娅不高兴的说:“我摸到红心7了,现在还是我的回合!”
安妮心里发苦,她怎么知道红心7应该继续摸牌呢?她甚至不知道她在玩什么牌。但是她讨好的笑笑说自己一时忘记了,让给奥丽维娅摸牌。
奥丽维娅摸出一张梅花5,看着安妮僵硬的表情咧开嘴露出笑容
“梅花5,我可以拿走你的梅花3。”说着她抽走安妮手边放着的梅花3.
然后当安妮的面将两张牌立在她的黑桃K两边搭起来形成一个小尖塔。
“安妮,该到你的回合了。”
她在玩一个什么样的牌啊!安妮在心里警铃作响。
安妮心惊胆颤的模仿奥丽维娅的玩法,在她好不容易从奥丽维娅的一些小表情下安全的搭起第一个小塔时,安静玩牌的奥丽维娅又说话了。
“安妮,要和我打个赌吗?”
安妮察觉到了危险,可是她能说不吗?吧台的服务生刚才大摇大摆地拍了一张她们玩牌的照片,毫无疑问她若是拒绝或是转身逃跑,吧台的服务生都会把照片递给之前走掉的男人。
“您,您想赌什么?”安妮察觉到自己声音发颤,甚至带上了哭腔。
“输了的人去后台模仿舞台上的姐姐那样跳一支舞。”奥丽维娅指了指后台,又指指舞台上的脱衣舞娘。
安妮的牙齿打颤,但是听起来还不算太可怕便答应了下来。
“那么谁的小塔最先搭到最顶上谁就赢了吧。”奥丽维娅说完又低头认认真真的去抽牌。
她们又安静的抽牌搭小塔,安妮为了试探奥丽维娅的游戏规则将时间拖慢,终于她在摸出它的规律后迅速搭起她的小塔。就在两人都差一点能凑到搭起塔尖的两张牌前,离开的男人又带着两个像是跟班的人回来了。
“宝贝,你在玩牌吗?”
“是的爸爸。”奥丽维娅摸走一张牌又看着手上的牌回答着:“安妮快要赢了。”
“啊——看看,看看,宝贝。”小丑像个参谋一样认真的看了一会便轻轻抽走奥丽维娅手里的一张牌:“你手里这张牌可以这么玩。”
他伸手又抽走安妮牌塔底端的一张牌,将两张牌组成了奥丽维娅牌塔的塔尖。
安妮的牌□□溃坍塌。
不,那两张牌没办法搭配在一起。但是安妮看到对方盯住她的绿色眼睛时,她猛地醒悟过来。
这场牌没有规则。
“谢谢爸爸。”奥丽维娅抱住男人的脖子给对方的侧脸一个大大的亲亲。
安妮看着眼前坍塌的牌堆害怕的手指都在发颤。
“安妮,去跳舞吧。”奥丽维娅对她笑着说。
她站起身一步一回头的走向后台,可是每当她回一次头都会发现两对绿眼睛紧盯着她。
后台是这间酒吧的主人所在的位置,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进去后如果打扰了他们,自己会不会被里面的人生吞活剥。
但是如果还留在那两个人视线内是一定会被生吞活剥的。
安妮敲响了后台的门。
“奥莉,爸爸现在可以带奥莉去买礼物了。”男人抱起瘦瘦小小的奥丽维娅离开了酒吧,在穿过酒吧边的小巷时听到了安妮的尖叫声。
她看到什么了?偷偷打开门先是闻到一股恶臭,然后便是看到令她吓得摔倒地上的惨状。七个坐在桌前的男人往后仰头,每一个人脑门上插着一把餐刀。陪酒的女孩们姿势扭曲的瘫在地上,脖子上都有一把叉子。桌上的美食被谁故意糟蹋一番,弄得桌子杂乱肮脏。
安妮后知后觉有液体正渗进她的衣裙贴着她的皮肤。
这地上的液体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腻味,安妮搓了搓手认为这是某种油。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手扶住她的腰将安妮扶起来。
“开始跳舞吧。”是刚才的服务生,他将安妮扶起来之后便将她锁在了门里。
安妮拍打着门,手上的油令她始终抓不住门把手。安妮急得哭出来,她隐隐感觉到巨大的灾难正在靠近。
她回头看向窗户,发现此时窗外出现两双可怕的绿眼睛。
“跳吧”窝在小丑怀里的奥丽维娅悄悄做出口型,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扭曲成一个瘆人的微笑。
奥丽维娅伸手从小丑一位跟班的嘴上夺走烧了一半的烟,在安妮的哀求尖叫下打开窗户把烟扔了进去。
烟蒂上几乎微末的火星立刻点燃了房间里的油,小丑的跟班贴心的把试图硬闯的安妮从窗前推了回去并且锁上了它。
在安妮的哭叫里,小丑用他沙哑变调的嗓子唱着“生日快乐。”
“十二点过去,祝我的奥莉十一岁生日快乐。”【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