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进了宫,还未走到永宁宫外,就有宦官匆匆见礼,称是覃公公派来接她的。
到了永宁宫门外,奕珂远远看到她,快步走下台阶,迎了上来,“落溪,你可算回来了!”
落溪心中一沉,“太后娘娘怎么样?”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有含心在,如果是太后娘娘的身体出什么小状况,她应该能应对的。
“皇祖母还好,你进去就知道了。”
落溪快步往宫中走去,从宫门口到寝殿,每一处有人把守的地方,见到奕珂与落溪,都下跪行礼。
“小姐!”含心惊喜喊道,像是有什么话要对落溪说。
落溪边走进寝殿,边问含心:“太后娘娘怎么样了?快去准备煎药的炉子……”后面没说出口的话,在喉咙处转了转,吞回了肚子里。太后娘娘寝殿的外间……全都是人!额,坐在正中那人,着龙纹黄金袍,俊朗沉稳,目光如鹰般锐利,浑身充满了独属于皇家的气势。他的右首下方坐着皇后娘娘,左首下
方坐着岚妃娘娘,还有几位各有千秋的女子,应当是宫中的娘娘,落溪都没见过。
落溪微微一愣,福身行礼,“民女落溪参见皇上!”
“朕听说,母后抱恙,是你给治好的?”浑厚的嗓音,浑身散发出极强的气场。一开始皇上并不知道永宁宫出了事,今日方知,将皇后与岚妃斥责了一顿,幸好母后无事。
皇上不拐弯抹角,比后宫中岚妃娘娘之流好应对多了,落溪就喜欢直言直语的,回道:“是。”
“母后如今精神不佳,连说话都费力,一天里有半天时间在昏睡中,是何故啊?”落溪如实答道:“回皇上,太后娘娘身中奇毒,在解毒过程中,损耗大量体内元气,精神萎靡是正常现象,为此民女特地去寻来养魂丹,太后娘娘服用后,定会痊愈,三日
便能恢复如常。”落溪拿出养魂锁,双手托着,好叫皇上瞧清楚。
皇上又问:“朕听闻,你会奇术,为母后解毒时,不用解药,无需药材,是如何解的?”这问题听着真熟悉,之前皇后娘娘也这么问她,落溪略一思索答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民女只要知道所中是何毒,了解其特性,费些心血就能找到驱除的办法。太后娘
娘所中之毒并不是急性毒,可一旦被引发出来,就成了夺命之毒。如今,太后娘娘体内毒素虽然尽数排出,但仍然有潜伏危险,当尽快服用丹药。”人人都提醒她,皇宫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万事得小心谨慎。落溪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对谁说话都是言有尽、意有藏,只说该说的,最后提示皇上,要尽快喂太后服
药。
“那便快喂母后服药,其他的稍后再说。”皇上果然知道急了,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一颗丹药可关乎到太后娘娘的性命,按照宫中规矩,理应先由太医院的四大太医仔细检验,检验之后没问题,才能给太后娘娘服用。
含心人机灵,已经准备好一个药炉子,就在寝殿外边,临时搭起炉子煎药。含心扇着蒲扇,很好地控制火候,煎好之后,倒在青瓷碗里。
养魂丹本可以直接服用,但太后娘娘是驱蛊毒后服药,身子骨极度虚弱,所以养魂丹要经过熬煮,分三次服用。
喂太后娘娘服下养魂丹,落溪才有空坐下,喝一杯茶。这两三日可累坏了,回头得吃十个酱肘子,睡上三天三夜才能补回来。
服下养魂丹半日后,太后娘娘的状况便明显有了好转,精神很不错,除了脸色略苍白些,已经恢复如常了。落溪暗叹,迷崖老怪的养魂丹,真是良药!
皇上大喜,听到太后娘娘说,是落溪救了她,也不多问落溪了,很大手笔地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给落溪。
稍后追究解毒过程中,岚妃娘娘一再阻拦落溪之事。岚妃娘娘跪地上哭着解释:“皇上,臣妾千错万错,只因一心念着母后的安危啊!”
岚妃娘娘心想,明明是皇后禁足了落溪,为什么不说皇后半句不是,只来追究她的错处?
皇上罚了岚妃娘娘半个月禁足,面壁思过,将《心经》抄一百遍。岚妃娘娘颓然跪坐在地上,木然的说:“谢皇上宽恕!”
皇后娘娘主动请罚,“皇上,臣妾也有错,一开始臣妾不清楚状况,将落溪姑娘禁足在偏殿,延误了救治母后的时辰。臣妾愿意领罚,抄一百遍《心经》。”
皇上没说什么,允了。
岚妃娘娘心里总算平衡了点,但在看向落溪时,目光如忽然变得凌厉。
落溪坦然的接着,无所谓的露出一个微笑。
太后娘娘歇下了,落溪简单交代梅姑该如何照料太后娘娘,便回了清宁居。
皇上的手下办事速度就是快,这会儿已经送来了皇上赏赐落溪的金银珠宝。
落溪眼看着一箱箱的珠宝搬进清宁居,呆呆地问领头的公公:“可以退回去么?”她不缺银子花,而银子一旦多出自己所需要的,就是累赘。
公公愣了一下,只当是自己听错了,道了句:“恭喜落溪姑娘!”便回去了。
过了三日,太后娘娘已经完全康复了,再次将落溪召到花园,仍旧在那帷幔花房中。不远处湖中的水荔花已经被挖走了,只余几缕杨柳垂下。
坐定后,太后娘娘与落溪闲聊起来,“前几日,本想让你陪哀家赏赏花,不曾想出了这样的事,这才几日光景啊,园子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了。”
“花谢了,还有草木绿叶可赏。”在轻松的环境下,落溪整个人也比较轻松。
太后娘娘笑吟吟的:“哀家已大好了,现在你可以将哀家中毒的事细细说来了吧?”落溪酝酿了一会儿,从太后中的是什么毒说起,为何会引起毒发,一直到如何解了毒,最后说了此种蛊毒的罕见狠绝。别看这种蛊毒在体内潜伏多年不会有明显伤害,一
旦毒发,可是不得了。
最关键的是,对人下这种蛊毒,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控制那个人!太后娘娘听着,捏着茶杯的手青筋凸起,杯中的茶汤,泛起涟漪。直到落溪说完,太后娘娘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宫中有谁如此大胆,敢在她头上动土?她可是当今圣上的
母后啊!布下如此大如此长远的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太后娘娘?”落溪拉回了太后的思绪。
太后娘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沉默好一阵子,仍旧没有说话。落溪便将自己之前在庙会上,被人以蛊毒诬陷的事说了,却一个字也没提奕珂被追杀,身中蛊毒之事。最后总结道:“无论是之前京城大街上出现的妖噬蛊,还是太后娘娘
您中的黑芒隐蛊,都是出自皇宫之中。”
太后娘娘沉吟许久,终于道:“此事,不宜声张,哀家会派人去查。”
吩咐道:“梅姑,对外就说哀家所喝的醒神茶中,有药物与湖中的水荔花相冲,不慎中毒。”
梅姑:“是,奴婢知道了。”
之前皇后娘娘已经问过落溪,当时落溪所说很多人都知道。真正知道太后中了蛊毒的人,只有落溪、梅姑、奕珂、奕琅,就连皇上都不知道。
喝了一会儿茶,太后娘娘终于完全接受了她早在多年前就被人暗害的事实。落溪心中暗叹,皇宫中的勾心斗角,比她想象中复杂可怕,但她还是要寻机查一查蛊毒的事,苗疆蛊的蛊毒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之中,他们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