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宫里就来人了,落溪还是如往常一般简单装扮,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发簪,一身浅绿色衣裙,清新灵动。
落溪将师父写的信揣在怀里,含心拿着简单的行李,就上了马车。
回头,看到贾明宣靠在府门边,接到落溪的目光,对她露出一个笑,挥了挥手!
落溪微微点头,相聚与分别,都是洒脱!
进了宫里,落溪被直接带到太后的永宁宫,安排在一处叫“清宁居”的偏殿中。
覃公公对落溪的态度很恭敬,“落溪姑娘,您就先在这清宁居中住下,明日太后娘娘会召见您!”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宫女,步伐一致,站到了落溪面前。
“落溪姑娘,这六个宫女是伺候您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覃公公脸上一直都堆着笑,太后娘娘一请再请的人,一定要伺候好!
“覃公公客气了,我有含心跟着就行。”落溪委婉拒绝。
覃公公:“落溪姑娘是太后召进宫中的,咱家当然要照应好,否则太后问起,可没法交代。”
话说到此,落溪点头应下。覃公公又细心地交待几句,才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
“小姐,皇宫里好辉煌啊!”含心压抑了许久的惊叹,这时才发出来!
再辉煌,也是过眼烟云!翌日,落溪在宫女们的引领下,去拜见太后娘娘!落溪被领到永宁宫的花园,有一丛丛的花,也有一树树的花,花开至荼蘼,一片浓郁的芳香中,仿佛夹带着一丝颓败气
息。原本以为太后娘娘召见,一定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没想到是这烂漫又别致的花园里。花园正中有一片开阔的青草地,支起了白色透明的帷幔,风一吹来,就飘飘摇摇
的。帷幔里很宽敞,放置了桌椅、香炉、花瓶摆饰,整个儿就像花园中的宫殿一样。
一名宫女朝落溪福身行礼,“落溪姑娘,太后娘娘吩咐,请您在这儿等着。”另一名宫女热心补充道:“太后娘娘说园中的景致好,便命人做了个帷幔花房,可在这儿喝茶赏花。今日太后娘娘之所以在这儿召见姑娘,是因为在这儿,比在宫殿之中更
畅快!”说着拨开帷幔,示意落溪与含心进去。
落溪笑着应好,知道宫女会说这些话,定是有人授意的。
在帷幔内,隔着薄薄的一层纱,看园中的景致,朦朦胧胧的,感觉很特别。帷幔之内的摆设,极尽奢华,却又十分妥帖。
落溪的目光慢慢移到不远处的湖水,湛蓝澄澈的水上,荡着一条小舟,而柳树荫下,有一丛水生的蓝紫色花儿,生在清幽之地,花色艳丽,花瓣如舞女的裙,绚烂夺目!闲等着的时间里,落溪拿出师父的信,看了一眼,又重新收好。她一直觉得奇怪,师父一直在夜郎蚩,几乎没有出过无荒山,怎么会与当朝太后有联系?师父的信里,说
了什么?
“太后娘娘驾到!”
一声高喝,拉回了落溪的思绪,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过来。
宫女们整齐有序地跪着行礼。
落溪知道那便是太后娘娘了,平静目视着太后娘娘步入帷幔花房,在主位坐下,落溪才屈膝跪下,端端正正地行礼,“民女落溪见过太后娘娘!”
含心的动作几乎与落溪一致,行礼说的话,也保持着一致。
太后娘娘微笑着点头,“起来吧!”落溪站起来,坦然抬眸望向太后,她衣着华丽庄重,鬓角染了霜色,头饰贵重繁丽,脸上挂着端正的微笑。没想到她看上去如此年轻,她的年纪比师父大上好几岁,肤色
洁净,保养得极好,眼角有一丝丝皱纹,反倒增添了几分岁月沉积的韵味。
太后也正望向落溪,好一会儿才道:“哀家突然召你进宫,没有吓着你吧?”
语气很和善,问的话倒是问到了落溪心里,她确实诧异得很,但却不能应是。落溪浅浅笑着,举止落落大方,“太后召见,是民女的荣耀。”
太后并没有说为何召她进宫,而是家长里短似的,问道:“你叫落溪?是初到京城吧,是哪儿人啊?”
“民女姓雪,名落溪,家住无荒山。这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叫含心。”落溪主动自我介绍,报了个大地名,同时还介绍了含心。
含心福身,行了一礼!
“无荒山?”太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恢复如常:“都坐吧,哀家让人带你们到这儿来,就随意些,不必太过拘谨了。”
“多谢太后娘娘!”落溪与含心在旁边的座位坐下。
太后召她进宫,必定不是简单的见个面,喝个茶,赏个花,吃个点心吧!落溪琢磨着,太后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召她进宫干嘛了?
太后却瞧着落溪,不移开目光,落溪心中虽有疑惑,但脸上却是坦然、淡定的神色,大大方方地接着太后娘娘的“审视”。
过了会儿,太后才道:“早些天,听闻你以一炷香的时间破了一桩人命冤案,传言说是一个美貌惊人,思维敏锐的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啊!”“太后娘娘过奖了,传言总是言过其实,事实却是落溪初到京城,也才到敬国侯府,就差点被人冤枉是杀人凶手,被逼无奈,要在一炷香之内查明真相,运气好,恰好知道
凶手害人用的奇毒,恰好找到了藏在凶手身上的毒源。”落溪直言不讳,坦白率真。
太后娘娘笑了,很是欣赏落溪爽朗直言的性子。随侍在太后身边的梅姑闻言笑道:“姑娘可让太后娘娘好等,之前覃公公到敬国侯府宣懿旨,让姑娘择日进宫来面见太后娘娘,没曾想到竟然会有刺客抓了姑娘去,这才耽
搁到现在。若是姑娘再不进宫,太后娘娘可要派我去接了。”
梅姑跟了太后娘娘几十年,从太后娘娘初进宫时就跟着,深得太后宠信,寻常场合,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话没那么多避讳。
那一段,真是不太光彩!
“落溪不敢!”落溪知道来了宫中,比侯府还多规矩,觉得肯定特没没劲,这会儿感觉还好。
太后娘娘却将话题转回到之前的命案上,“哀家听说,敬国侯府中的丫鬟丧命,是死于一种奇毒,叫什么来着?”
落溪:“回太后娘娘,是旬花毒。”
太后手撑着额角,声音懒懒闲闲:“你对奇毒很了解?”
落溪谦虚:“看过一本书,上面正好有记录这种奇毒,所以识得。”
正如师父所说,太后娘娘果然是冲着她熟悉奇毒来的!得寻个恰当的时机,将师父的信呈给太后娘娘。
“世间奇毒恐怕不下千万种,你小小年纪,却能了解罕见的奇毒,真是难得。”太后娘娘赞叹,语调缓慢:“你可以跟哀家说说,你都知道哪些奇毒吗?”
她知道的毒有很多啊,但是都没有见过,也没有试验过真实的毒效。但太后娘娘问起,总得说一说。
“世间奇毒,有杀人不见血的,有叫人生不如死的,还有叫人丧失心智的……”落溪才说了个开头,太后娘娘突然一头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