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只得答应。
要想知道谁会害一个丫鬟,还得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叶青死于旬花毒,只要查出毒源,也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落溪拉着叶容进屋,让她坐下,“你想查出是谁害了你姐姐,就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叶容心绪已经平稳下来,点头道:“谢谢落溪姑娘,若您能查出凶手,还姐姐一个公道,就是叶容的大恩人。”
落溪没有多废话,直入主题:“你姐姐身上的伤如何来的?”
方才从她们争执中,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要查,还得从头说起。
叶容低下头,眼角偷偷望了一眼春华,咬紧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你看我做什么?没错,叶青那贱人身上的伤,就是我打的。”春华大声说,并不遮掩自己曾经打过人。
“你为何要打她?”落溪问。
“大少奶奶抬举她,将她安排在大公子身边服侍,可她倒好,行为不正,成天想着怎么勾搭大公子,秋云亲眼看见她在大公子的房里……”春华说着说着住了口,脸颊微红。
大少奶奶冷哼一声:“是我下令打的,一个下贱丫头,心术不正,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
叶容摇头辩解:“不是的,姐姐不会……姐姐服侍大公子,尽心尽力,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落溪不置可否,问叶容:“出事之前,叶青可有什么异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姐姐被打得遍体鳞伤,回到房里,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被我问得急了,还大声责备我,说咱们做丫头的,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不要胡
乱打听,免得惹祸上身,我便不敢再问了。”顿了一下,才说:“不过,姐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发愣,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事,想着想着,就满脸是泪。我不敢再问,只好更尽心地照顾她。可是,没想到……不过两
天,就,就出事了。”叶容说着不由得又掉眼泪,以手绢掩面。
“是谁最先发现叶青的尸首?”“是奴婢。姐姐是大公子身边的丫鬟,我是后院的浣洗丫鬟,所以我们不住在一处。昨天夜里,我喂姐姐喝了药,她睡下之后,我便回去了。我担心姐姐,天还没亮就过来看她,没想到床上没有人,被褥也没有整理。我便到处去寻她,在后院的水井沿上,发现了姐姐手帕。我心中预感到不好,喊人来,一打捞,没想到真是姐姐……后面的事
,您也知道了。”
那是叶容最不愿回想的,边说边哭,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你嚎什么丧,叶青是罪有应得,死了活该,谁叫她不知检点。”春华丝毫不觉得自己将叶青打成重伤,有什么错,她只是按照大少奶奶的吩咐做。
叶容情绪再次崩溃,奔到春华面前就要打她,哭着说:“都是因为你,你打死了我的姐姐……”被两个丫鬟拦住了。
春华快步走到大少奶奶身后,委屈地叫了一声:“大少奶奶!”
落溪也不劝阻,等叶容情绪稳定之后,才走到秋云面前,淡淡地开口:“秋云姑娘,是你发现了叶青行为不端?”
“是的。”秋云福身对落溪行了一礼,左手覆在右手上。
“你是如何发现的呢?”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三日前的夜里,大少奶奶吩咐奴婢给大公子送莲子羹,奴婢到了大公子的书房外。听到屋里传出娇媚的说话声与笑声,像是叶青的声音。奴婢不知该怎么办,藏身在屋外
,过了好一阵子,看到叶青从屋里出来,鬓发散乱,匆匆回了她自己的房子。奴婢不小心撞见这样的事,只好让春华如实禀报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想到丫鬟勾搭自己的夫君,十分气愤,“那贱蹄子,死得好!”
“你听到叶青说了什么?”落溪假装没听到,再问秋云。
“这……”秋云羞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落溪也不勉强,笑着问:“秋云姑娘可曾丢过什么东西?”
听到落溪没来由的问话,秋云愣了一愣,“不曾。”
叶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落溪转身叫叶容:“带我去你姐姐的住处看看。”
“好,落溪姑娘请跟我来。”叶容垂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落溪转身出去时,身后响起大少奶奶的声音:“已经过去差不多半炷香时间了。”
落溪不理,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
走过后花园,再经过一条小径,到了丫鬟们的住处。一间屋子不大,有六张并列的床铺,每个床铺旁都有个柜子。
“落溪姑娘,这儿就是我姐姐住的地方。”叶容指向靠窗的一张床,只有一床被子、枕头,别无他物。
“叶青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叶容走到床边,拉开一方小小的柜子,“姐姐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那里面除了日常换洗衣物与两件廉价的首饰之外,就是针线、绣花、鞋面。
落溪随手拿起绣了一半的灰黑色鞋面,那上面的针线还没取下来。
“姐姐预备给爹做一双鞋子,这是做了一半的鞋面。”叶容及时解释说。
落溪将鞋面放回原处:“她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东西?”
“没有。”叶容摇头,“昨日夜里,姐姐还叫我放心,说她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下床倒水喝,再过几天她的伤就会好的。让我不用常来照看她,免得误了活儿挨罚。”
“住这屋里的人,昨夜可有看到叶青出去,或者听到什么声响?”
“问过了,她们都说没看到姐姐,也没听到什么。”
“她生前,可有与人结怨,或者发生冲突争吵?”落溪问。“姐姐生性善良,待人温和,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伺候大公子,从来没有对大公子有非分之想。”叶容不由得再次为死去的姐姐辩白,“她还时常告诫我说,咱们做丫鬟的,不
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了。所以,姐姐她不可能对大公子……”落溪拉住叶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这种眼看着亲人离自己而去的痛,自己可以理解。当日,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赶着逃命。如今,不
知道爹娘是否安全?师父与师兄又怎么样了?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收起情绪,举步走了出去,“带我去那水井边看看。”
水井四周都以鹅卵石铺路,上面落了一些竹叶子,四周并没有异样。
“当时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姐姐的手帕。”叶容指了指井沿边,随后从怀里拿出叠得整齐的手帕。
落溪接过,手帕的质地并不好,但十分干净,上面绣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儿。
“落溪姑娘,可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先回偏堂!”落溪率先走了。
到了偏堂,大少奶奶一看到落溪便问:“如何?有没有查到什么?”
她认定落溪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用眼神示意落溪看那边燃了大半的香。
豪宅大院死个丫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事后就说重病不治,给她家里多发些抚恤银子,这事就过去了。所以,大少奶奶并不将一个丫鬟的命放在心上。
落溪心中愤愤不平,声音也平添几分冷漠,“凶手就在这偏堂之中。”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就连叶容也很不解地看着落溪,方才她就去丫鬟房里和井边看看,这就找出凶手了?可是,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啊!“雪落溪你凭什么认定凶手就在这里?”大少奶奶怒气冲冲,这黄毛丫头,好大的胆子,难道连她这个掌家人也有嫌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