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为这个肃杀的冬夜带来了一片异样的温馨。
他父子二人在饮下数杯之后便静立在山水亭中,注视着外面飘零的大雪,朦胧中仿佛又看到了过往的岁月。
四野漆黑,寂静一片,除了呼啸的寒风,便只有潺潺不息溪水的哗哗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远山已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银装素裹,让人唏嘘不已。
“父亲,您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吧?孩儿该怎么做?”何凡松转头看向其父苍老的面容,心中闪过一阵复杂的思绪。
何一诺并未立刻回答于他,寒风呼啸,凉意逼人,他将身上的外套裹的更紧了一些,沉吟片刻后,只淡淡道“落雪无情,寒入骨髓,多少旅人这一刻躲在大树下,废弃的屋舍内,蜷缩着身躯,竭力的保留着身上的温暖,心里在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而当他们看到翌日温暖的阳光,却不禁会被这世间的瑰丽所叹服。松儿,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够渡过难关,你永远是我和你母亲的骄傲!”
何凡松看向何一诺,点了点头,片刻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缓缓道“谢谢你,父亲!”
何一诺拍了拍他宽大厚实的肩膀,同样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而后何凡松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递于其父亲道“父亲,此物是修仙之友赠与孩儿的礼物,其内可以容纳数人,届时,您与母亲带着内人与歆儿藏于其中,可以躲过那些修仙之辈的耳目,待风头过后,你们再出来。”
二人又相谈片刻,然时间一长,何一诺年迈的腿脚已无法抵御着寒气的侵入,便在何凡松的搀扶下回到了屋舍。
夜已深,而人未央。
数日而过,修真道的上上下下皆是知晓了这一消息,顷刻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走到每一处皆能够看到三五成群,簇拥在一起的人群,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而就在这一刻,几位首徒将所有弟子全部召集起来,聚集在偌大的武场之上,皆在等待着其师尊的到来,而此刻,也唯有他的出现方能给予他们安抚。
何凡松来到他们身前,他面色平静,临危不乱,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与不安,他看向位于身旁的首徒,乃至管家佣人等等,对着他们道“你们也都入队吧。”
众人称是,应声而入,队伍之外,便只有他一人。
他看向所有人,看着这么多年来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修真道,心中一阵感慨。时间一晃已是三十年而过,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他朗声道“众弟子听令,家有老父母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
人群喧闹,片刻后,已近一半人走出原来的队伍,来到一旁,他们左顾右盼,面上皆是露出困惑,不明所以。
“凡出列的弟子,皆领取足额银两,忘却自己身份,回归家中,安稳生活。剩下的弟子皆随我留下守卫修真道,若是有胆怯者亦可走出,同样可回归乡里,我不会做任何阻拦。命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我绝不干涉!”
何凡松带着威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所有人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其师尊的用意,他们相互看了看,人群中却是瞬间陷入了沉寂。
何凡松双手背负,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半柱香时间过去,未出列的人没有一人再出列,而出列的人却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队伍当中,面上露出坚决。
“师尊,承蒙您这么多年的悉心教诲,我吕辉愚昧迟钝,迟迟无法领略武学真谛,但您缺始终待我如初,生活中更是无微不至,我吕辉虽愚笨,但是却懂得感恩,这么多年,我们风雨同舟,为何今日不能生死与共?师尊,请将我留下!”那名叫吕辉的弟子面上激昂,话语铿锵有力,话音刚落,便跪立在地。
而后,还未待何凡松有所回应,陆陆续续的,顷刻间所有人皆是跪立在地,异口同声道“师尊,请将我留下!师尊,请将我留下!师尊,请将我留下!”
所有人,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慷慨激昂!
何凡松看着身前的所有弟子,他们面上的坚决与无畏,心中亦是为之所动,他常抒一气道“我何某何德何能,今日在此先谢过众位!”他朝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个躬,而后,朗声道“来人啦,把所有酒取来,今日我们没有师徒,只有兄弟,不醉不归,誓死保卫修真道!”
“誓死保卫修真道!誓死保卫修真道,,,”声音回荡在天际,带着激昂,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狂风呼啸,云层翻滚,这一刻,即便是天,也动容。
大雪积压,仿佛带着几分沉闷,而原本明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远方,天际之下,有一队人马御空而来,浩浩荡荡,来势凶猛,此一刻,兵临城下!
何凡松看向来敌方向,目露凶光,这一刻,他知道迟早会到来。他不是修仙之人,故而无法察觉得到这些人在仙道之中是怎样的存在,而不管如何,修仙之人与习武之人之间的差距却像是一条鸿沟,难以逾越,这一点他心中自是知晓,故而在决定留守的那一刻,心中便已做好视死如归的决心。这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事业,一生的执着,唯有在这里他才能够获得精神上的自由,明白生命的意义,感悟生命的真谛,所以他会誓死恪守。
那群人在距离他们三十丈处空中停下,而自他们停下的那一刻,一股属于仙道的道法之力从他们身上快速扩散,瞬间便将所有的修真道弟子笼罩在内。
而只在须臾之间,便已有接近半成的弟子瘫倒在地,七窍流血,面露痛苦,抱头痛呼。而唯有何凡松依旧面色平静,淡定自若,站在众弟子的前方,如一道坚固的壁垒。
“太弱了,简直不堪一击,此等蝼蚁之力也敢妄称道,当真是笑话啊,哈哈哈!”修仙人马亦是有等级之分,以前方五人为首,后方则是数百人,修为层次不齐,法器更是鱼龙混杂,此刻为首五人其中一人带着不屑,嘲讽道。其乃书生打扮,手持纸扇,看去倒似一副弱不禁风模样。
其话语一出,身后数百人皆是哈哈大笑,面有戏谑,迫不及待,仿佛不久之后的屠杀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放过我的弟子,我乃是修真道的创造者,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与他们无关!”何凡松看着这些人嬉笑丑陋的脸庞,心中一阵反感,仿佛在他们看来,所有人只是他们的玩偶,取悦的工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为首五人中的另一人面上似忽然来了几分精神,饶有兴趣的道“百香子,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交给你如何?你莫要打不过,让众人笑话啊,哈哈!”那其余四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被称作百香子的书生,面上瞬间阴沉下来,只是却不敢发作,这五人之中他的修为乃是最弱,故而也成了被其余人欺负的对象,他哼了一声,阴沉着脸,看向何凡松,目中杀机尽显,欲把心中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百香子身影急速转移,在凡人看来如若是瞬间闪现,来到何凡松的身前,在他无丝毫反应的情况下,用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低劣的习武之人,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力量!”而后其左手道法运转,收掌成拳,欲轰向何凡松的胸口,然当他与对方对视的那一刻,却发现对方的目中竟无丝毫的惧意,这让他的心中不禁为之一愣。
而就在这须臾之间,何凡松在他自以为是,完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内力汇至双臂,食指中指合并,在他的胸口处按下,打通穴道,最终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一掌一拳轰在穴道上,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百香子心中大惊,松开手掌,身形强行与何凡松拉开数个身位,此刻却是感觉胸口处竟有一股寒流在向着全身扩散,甚至连自身道法亦无法完全阻止其快速扩散。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过区区一介武夫,下贱卑微,怎么能有这种力量?”百香子面有惊骇,强行运转修为修复内里损伤。
“哼,仙道武道皆为道,你不过是修道之路上的可怜人罢了,坐井观天,又哪会明白这其中大道!”何凡松面有讥讽,如一尊天神一般屹立在仙凡之间,此一刻霸气侧漏。
“这个凡人有点意思,我要了!”这时那其余四人中一独眼之人,面上出现浓厚兴趣,目露精光,自言自语道。
而场下的百香子此刻早已恢复过来,心中暴怒,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在这么多人面前嘲讽自己,这一次,他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这一次,他再不迟疑,出手便是杀手锏!
其祭出纸扇法器,打开折扇,在身前一扇,顿时出现一股劲风,而劲风顷刻之间化作无数黑色密针,带着剧毒朝着何凡松刺去。